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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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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娱乐圈,层出不穷的锦鲤鲜肉,除了拼爹拼颜拼床上功夫外,还要拼经纪人。

  圈中有三大王牌经纪人,分布于各个造星工厂。

  其中一位经纪人,只要是经他手的歌手艺人,无一不红透半边天,他在这个圈中是个“风向标”式的人物,毫不夸张地讲,想火,看看这位风向标先生现在在带哪个艺人,朝着那位艺人的方向努力就成。

  而Bandy,正是这位经纪人带出来的。

  Bandy在出道前一直是在网上唱一些半温不火的网络口水歌,人气寥寥,直到她被星探发现,跟了这位“风向标”后,经过公司花大价钱的包装营销,终于一炮而红。

  也确实是一“炮”而红。

  而今天,这位外号风向标,真名范天麟的王牌经纪就坐在他们警局的局长办公室,喝着局长亲手泡的大红袍,翘着二郎腿,轻呷一口茶水,瞬时皱了眉:

  “陈茶。”

  陈局长不好意思地笑笑:“最近一直在外地,昨天刚回来,没来得及买新茶。”

  心里却在骂:

  “你这小王八羔子,不就是带出几个卖肉卖脸的戏子,跟我这儿横什么横。”

  “我也不同你卖关子了。”

  范天麟放下茶杯,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往桌子上一甩,神情极其不屑:

  “昨天你们在网上发布萧雅自杀一事已经引起轩然大波,今天上午,萧雅娱乐公司的门槛都要被记者踏破,网上哀鸿遍野,甚至已经出现萧雅的粉丝跳楼事件,说实话,你们也不想看到这种结局吧。”

  老陈赔着笑,扭头看向技术部部长,顿时换了张脸,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一会儿让发微博那小子来一趟我办公室。”

  范天麟翻开那沓文件:

  “这么说吧,我其实不是烦那些办案不力的警察,是烦那些不长脑子的警察。”

  “你说话注意点,警方如实发布案情是法律明文规定,轮得着你这个妖怪来胡说八道?”祝玉寒没忍住,回怼之。

  范天麟懒得理他,将文件推到陈局长面前:

  “萧雅有个双胞胎姐姐,一直待在国外,我已经和她商量过了,接下来萧雅的一切工作活动由她姐姐萧莉代替。”

  陈局长愣了下,抬头不解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了,不管是萧雅也好,萧莉也好,Bandy不能死,她要是死了会让整个娱乐圈陷入大规模瘫痪,而现在,除了找她双胞胎姐姐顶替她外我们别无他法,对我来说是无所谓,可是你要知道,这个娱乐圈鱼龙混杂,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了不能惹的人,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我奉劝各位,就把这保密合同签了吧。”

  陈局长拿过保密合同,见合同上详细写了几条,大概内容就是在说:

  要警方删除之前发布的内容并发布消息称萧雅死亡纯属造谣,是有人盗了警方的账号发了不实消息,而当日在演唱会现场发现的尸体是一名粉丝并非萧雅。

  当然,作为报酬,萧雅的娱乐公司会拿出三百万给警局作为“辛苦费”。

  这锅甩得太有水准,技术部的账号管理员没接稳,被黑锅砸进了地底。

  “这个……”老陈看起来甚是纠结:“这不是小事,我得向厅里报备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

  范天麟起身,整理下西装,冷笑一声:

  “那你尽快,现在网民一触即发,你大小也是个局长,也该学会自己做决定了——”

  一个三十几岁,论辈分他得喊自己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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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毛头小子,口出狂言,傲慢无礼,大为不敬,可自己还得给他端稳了,这他妈什么世道!

  包括现在不少娱乐公司,仗着有黑老大撑腰,作威作福,瞧瞧,以前能决定他人生死,现在都能执掌死后轮回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一通电话打到胡厅长那边,胡厅长现在看到这边警局的电话就一个头八个大,极不情愿接起来,又听到这么一个天大的笑话,半晌,他问了一句:

  “老陈,你说你想要童嗣这个警员,我调给你了,你又说想要霍桑,我也拉下脸去求人家周厅长了,我对你啊,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老陈一听“仁至义尽”四个字,就料到胡厅长下一步就要和自己撇清关系了。

  果不其然,胡厅长一句“你自己看着办,我什么也没听到”后就火急火燎挂断了电话。

  掰掰手指算算日子,自己还有三个月就要退休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老马失前蹄。

  范天麟说得没错,黑帮势力纵横,多少警务人员做了他们的枪下亡魂,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挡了他们的财路,谁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来。

  尤其是Bandy,她光每年缴税都是以亿来计的,不得不说,她确实是枪花娱乐公司的大台柱,摇钱树。

  得罪了她背后的团队,那还不如提枪自尽来得痛快。

  该怎么办呢,是选择实话实说还是想不心动都难的三百万。

  ——————————

  祝玉寒穿好警服,喊了周晓冉和童嗣来,准备动身前往案发现场重新勘察一遍。

  刚走到门口,想了想,打算先回去和局长打声招呼。

  毕竟老陈难得来一次,他还有三个月就退休了,没事在他眼前晃悠晃悠总归是好的。

  刚走到门口,看见办公室的门开着,蹑手蹑脚走过去,却忽然听到“叮”的一声。

  搭眼望去,一枚硬币被抛向半空,划过优美的弧度,接着落在掌心。

  老陈伫立在原地,苦笑两下,摇摇头,收起硬币。

  一般在抛掷硬币的时候,大部分人会将选择权全权交给上天,所以那一瞬间,他们的脑中是空白的;

  而另一部分人,在抛掷硬币时,脑海中就已然出现了其中一种选择方式甚至是结局。

  有时候,人和草履虫无异,都有趋利避害的共性。

  就像清廉多年的陈局长,在将硬币抛向空中的那一刻,看到了自己还在美国攻读MBA的女儿,看到了还卧病在床的妻子,也看到了视人命如草芥的黑帮分子。

  是的,自己及早就清楚答案了。

  一回头,正对上一双呆滞的眼睛。

  老陈略有心虚,晃了下身形,看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口的警局第一愣头青祝玉寒。

  而祝玉寒,就在那一刻明白了一元硬币的含义。

  在硬币落下之后,陈局长并没有去看是字面还是花面,因为他将选择权交给了自己,所以上天决定的是什么就已经不重要了。

  他忽然知道了,在死者体内发现的硬币,所谓的凶手想要告诉警方的秘密。

  一般爱在现场留下标记的连环杀手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藐视警方,或者自认正义,留下记号,警示众人;

  另一种,则是人格分裂患者。

  他们难以决定自己的思想,他知道自己在做错事,但是思维不受控制,人格不受控制,也无法被消除,除非肉体的死亡,否则绝不会解脱。

  这一结论,只是猜测,不好说对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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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队,你还磨蹭什么,天都要黑了。”

  童嗣跑上来,看到他家祝队正和老陈大眼瞪小眼,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被童嗣的破锣嗓子这么一喊,祝玉寒终于回神。

  他同老陈敬了个礼,然后把胳膊套进剩下那只袖子里,一边往外走一边掏手机。

  那个曾经被自己设置为特别来电的号码,拨过去就会有卡通猴子在屏幕上跳来跳去。

  电话只是响,没有提示关机或者空号,一直响,却始终无人接听。

  最终,在忙音过后转接为语音留言。

  祝玉寒做了个深呼吸,捂紧手机,轻声道:

  “傅怀禹,我明白硬币的含义了,给我,回个电话吧……”

  “祝队,别想了,傅组长都走了这么久了,要是他想回来早就回来了。”童嗣摇摇头。

  “对,要是他想给你回电话早就回了……”周晓冉补刀道。

  “你会不会说话,情商怎么这么低。”童嗣撇撇嘴。

  “你才是不会说话,这难道不是你起的头?”

  祝玉寒没心情听他们拌嘴,兀自上了车,点火给油,开出了警局停车场。

  后视镜中,周晓冉和童嗣二人正拼了小命发挥博尔特的运动精神向这边跑来。

  ——————————

  再次来到演唱会现场,现在该称之为“案发现场”了。

  与上次的人头济济截然相反,现在的演唱会现场冷清的如同秋后孤坟,连个人影也没有。

  祝玉寒的手机突兀响起,这诡异的猴子叫声吓得三人都打了个寒颤。

  拿起手机一看,由“或许是傅怀禹回的电话”这种想法带来的兴奋稍纵即逝。

  “储法医,什么事。”

  “储法医”三个字,对于周晓冉来说,无异于一针振奋剂。

  就见她不着痕迹地凑了上来,竖起耳朵想听清楚储荣到底说了什么。

  “我刚才检验了死者颈部伤口,勒痕深而细,可以确定是由韧性极强的软纤维绳后勒造成。”

  “软纤维绳?”祝玉寒反问了一句:“如果把人吊上那么高的窗柩,用尼龙绳或者麻绳不是会更结实一点?”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兴许是唾手可得的材料。”

  “唾手可得”四个字犹如醍醐灌顶,惊醒了梦中人。

  当今演唱会不似老几年,歌手艺人站在舞台中央老老实实唱歌;

  现在,在这个花里胡哨的时代,演唱会形式也极尽花里胡哨之势。

  比如,装个翅膀,吊个威亚,飞到半空,以神之姿态俯视众人。

  而超高分子聚乙烯纤维,正是吊威亚用的工具绳。

  “那么之前在死者指甲内发现的纤维,和勒死死者的纤维是不是同一种材料。”

  “这也正是我打电话要说的。”储荣稍稍清了下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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