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_她怎么还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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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沈昂就喝了那一杯酒,下午时也多是借酒装疯。

  但在离那杯鸡尾酒下肚七个小时后的现在,他感觉自己是不是真有点醉了。

  “你住这个房间?”易倾问。

  沈昂站在易倾家的客房门口愣愣点头。

  说是客房,其实本来是易倾小时候的卧室,沈昂熟得很。

  易倾和她父亲一起搬走后,这间房子就一直空着,也没有找过租客,只每三个月托人来打扫一次。

  易倾重新搬进来以后住的是主卧,原来的次卧改成了书房,还有一张隐藏式的书柜床。

  沈昂进这间新书房打扫过不知道多少次,没想过自己有能住进去的这一天。

  “可能短时间住不习惯,不过也就这一两个月的功夫,”易倾靠着门,语气很随意地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需要我帮忙搬东西吗?”

  “不用。”沈昂下意识地回答完,然后才终于有点回过神来。

  他像是跑走马灯似的回忆了一下之前和易倾的对话。

  ——其实沈昂真没打算这么冒冒失失地向易倾提出那句“要不要真的结婚”。

  但结果就跟他上次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易倾、轻易就跨过了那条底线一样……

  ……不,应该说,那一次就是开端。

  沈昂当时在那儿拼命找理由说给易倾听时也知道,说再多的理由出来,易倾也不会同意。

  结果易倾同意了。

  她还说:“不过在你二十二周岁生日前,给你反悔的机会。”

  于是,就这样,沈昂得到了在易倾家里住下的权限。

  “这个也算是同居体验,”易倾懒洋洋地说道,“梁导说新一季的节目也有这个环节。”

  沈昂忍不住回头问道:“那要是等到了七月三十一日,我也不想反悔呢?”

  易倾想了想,笑道:“那不一定,也可能会是我反悔啊。”

  沈昂立刻整个人斗志昂扬,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想赢过。

  看到易倾的反应、表情,他就知道易倾不可能是因为旖旎的理由而同意他的提议。

  但沈昂一点都无所谓。

  反正一口咬住,他就绝不会再松开。

  ……

  “所以,”女主管总结了一下,“你为什么等到今年,而不是四年前就搞他?”

  在午休时间里昏昏欲睡的易倾不是很想理会这个问题:“什么叫‘搞他’,不要说那么难听好不好。”

  “你看,沈昂那时候已经成年了,现在还是成年;那时候没到结婚年龄,现在也还是没到。”女主管双手一摊,“有什么不一样?”

  易倾靠在茶水间的桌子上喝了一口冷萃,没有理会她。

  女主管却不肯放弃,她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易倾:“哎,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易倾懒洋洋闭着眼:“什么怎么想?”

  “就是,你怎么会同意他这个提议的?”女主管摸着自己的下巴,“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可不觉得你会对提出同样提议的其他人点头。”

  “……”

  “说说嘛。你和我说这件事,不就是想听听看别人的意见看法?”

  易倾无奈地睁开了眼:“那你就当沈昂是我的弱点吧。”

  女主管啧啧了两声,上下打量易倾:“你现在不觉得自己禽兽了?”

  “挺禽兽的,”易倾认真道,“但至少没有构成犯罪行为。而且,等他想明白的时候,我会让他轻轻松松走的。”

  “‘想明白’什么?”女主管好奇地问。

  “想明白他对我的感情并不是想结婚的那种意义。”

  女主管惊了一下:“替身文学?”

  易倾低头看表,表情波澜不惊:“午休结束,该上班了。”

  女主管也下意识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明明还有两分钟……我靠易倾,你居然为了回避这个问题而提前上班两分钟!!你是有多不想回答!”

  易倾拿着咖啡杯走出茶水间,把女主管的指控甩在了背后。

  沈昂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反之亦是。

  易倾是最先发现沈昂病情、陪不谙世事的小孩走过一段黑暗旅程、独一无二能“理解”他的人,在沈昂心中当然有特殊的地位。

  但沈昂又何尝不是那时候刚刚失去母亲的易倾独一无二的救赎?易倾没能保护自己的母亲,但她能保护邻居家年幼的小孩。

  少年时期的一切色彩都那么浓烈炽热,好像能用尽一生全部的不理智,所以就格外难以忘怀。

  易倾自认是个成熟的社会人,能分清自己的这种那种感情。

  但她很担心沈昂会分不清。

  所以就和以前一样先保护他,等到他想离开的时候,再让他离开。

  女主管终于快步追上了易倾,她像是好不容易在那字里理清了事情原委:“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误会了,人家到几个月后还是想和你结婚怎么办?”

  “不怎么办,”易倾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犹豫的,“都说了他是我的弱点,当一辈子也可以。”

  女主管沉默了下,又刁钻地问:“那要是你自己变了呢?”

  “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变?”易倾奇怪地反问。

  女主管在自己胸前不伦不类地画了一个十字:“……我祝福你们。”

  “画反了,”易倾点评,“你其实心里是不是想诅咒我?”

  “我诅咒什么,我可是四年前就催你可以下手的人好吗?我的道德底线就是没有道德底线!”

  ……

  同居体验对易倾来说,其实感觉没有太大的变化。

  因为大多数可能会觉得尴尬的地方,似乎都在过去的几年里经历磨合完了。

  易倾觉得可能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沈昂晚上不用出门上楼回自己家、又省了第二天一大早下楼来她家的这一趟路程。

  然后同居第一天,易倾就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家只有一个卫生间,因为是老小区,还没有做干湿分离。

  尽管卫生间的面积不算小,易倾平常一个人在里面走动都觉得很方便,但当她在里面刷牙,然后身高超过一八五的沈昂也挤了进来的时候,空间就立刻变得相当紧张。

  易倾本来正在弯腰漱口,但沈昂很明显没办法从她身后进来。

  于是她默默地直起身往洗脸台旁边挪了一下,给沈昂让出一个站位。

  沈昂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侧身从易倾身后经过,站到和她同一排的位置旁,又伸手打开镜柜去拿放在最上层的牙刷。

  刚刷完牙的易倾不自觉地跟着抬高了头:“牙刷为什么要放那么高?”

  沈昂闻言把自己的牙刷放在她的旁边,示意似的比了一下:“你看。”

  两支同款不同色的牙刷并列放在一起,一黑一白还挺有序。

  易倾看了两秒,老实道:“我看不懂。”

  沈昂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不介意我们俩的东西摆得像情侣一样。”

  “……”易倾顿了一秒,用于审视自己能不能用和沈昂一样自然的语气说出这种话。

  结论是不能。

  所以成熟的社会人选择模棱两可地回答:“你随意就好。”

  易倾这么说完的第二天,沈昂就从超市买回来了情侣漱口杯和情侣拖鞋。

  漱口杯就算了,问题是拖鞋居然是大灰狼和小白兔。

  比较奇葩的是,商家制作这款商品的时候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小白兔是男款,大灰狼是女款。

  穿着大灰狼拖鞋的易倾看一眼穿着小白兔拖鞋的沈昂,感觉受到了来自拖鞋厂家的讽刺。

  沈昂给出的理由是:“这双最好看。”

  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易倾看看地上并排放着的两双拖鞋。

  严格来说,这是小灰狼和大白兔。

  她勾起小灰狼拖鞋,左对左、右对右地踩在了大白兔拖鞋的正上方,给它们增加一点武力优势。

  拖鞋脚面自带弧度,想用脚把它们垒起来是个有点复杂的工程。

  等易倾好不容易把两只拖鞋放好之后,一转头就看见沈昂在旁举着手机,一脸艰难忍笑,拍了不知道多久。

  易倾:“……拍到脸了吗?打算发给谁?”

  沈昂下意识地把手机高高举起,才回答:“没拍到。私藏。”

  易倾看看沈昂上半身高加手臂举起的那个高度,花了不到一秒钟就决定放弃和他争夺的想法。

  “你还私藏了什么?”她随口问。

  沈昂突然沉默:“……”

  易倾:“……?”

  厨房里的烤箱发出完成工作的提示音。

  沈昂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慌不择路地光脚绝尘而去:“我去看看!”

  易倾:“……”有点在意……算了不问了。

  ……

  漱口杯和拖鞋以后,是配套的咖啡杯、餐具、乃至各种稀奇古怪,易倾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生产的情侣家居用品。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宜,但易倾觉得自己就像个沉默的新任铲屎官一样纵容地刚到家的猫把房子里的一切都悄悄地做了改动。

  本来沈昂虽然负责打扫卫生,但从不乱动易倾的东西。

  而现在他就像一只试探的猫一样,先动一点点摆设,见易倾没有反应,就再动多一点,好像在琢磨易倾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易倾倒是不太在意自己房子里的变化,反正沈昂动之前和动之后对她来说都是一样常常找不到东西。

  每次找不到,就只能使出杀手锏:“沈昂——”

  然后沈昂就全都能准确地找到。

  易倾有天半夜被渴醒,出门找水喝时,突然看见隔壁的房间门底下透出一丝灯光,下一秒就飞快地灭了下去。

  特别做贼心虚,像暑假晚上偷偷在房间里打游戏的高中生。

  易倾不紧不慢地倒了水喝完,才去敲沈昂房门:“睡不着?”

  几秒钟后,房间里的灯重新打开,沈昂拉开门,有点儿垂头丧气:“睡不着。”

  易倾抬抬下巴示意他往里走:“那我陪你聊一会儿,正好明天周六。”

  沈昂的床是隐藏式的,平时立起来再翻转一百八十度,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柜子。

  这样的结构当然没有普通的床那么结实牢固,易倾坐到床边时就并不意外地听见了嘎吱一声。

  她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坐。”

  沈昂坐下的动作不知为何有点僵硬。

  “我这段时间也在反思,”易倾率先开口,“可能是我做得不对。”

  她停顿了几秒,思考怎么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而不伤害沈昂的自尊心。

  在易倾再度开口之前,沈昂微微侧身发问:“……你要反悔了吗?”

  易倾诧异地扭脸去看沈昂:“不,不是。我在想,是不是我对你不够好,所以你才会没有……”她斟酌了一下,选了个词,“安全感?”

  “不会啊,”沈昂立刻回答,“我只是还有点不习惯。”

  “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易倾耐心地问。

  沈昂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特别安静,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易倾耐心的等待在时间的推移里缓慢地生出了一丝忐忑来。

  她想起了沈昂之前那句“你不会答应的”。

  沈昂从来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所以易倾全部都对他有求必应。

  要说唯一的例外,就是她十八岁那年,不得不跟着父亲一起离开榕城。

  “我知道了,”沈昂突然道,“你闭上眼睛。”

  易倾迟疑了一下才闭眼,双手不自觉地按到身旁柔软的床褥上,指尖紧张地抠起一点。

  然后她能感觉到沈昂蹭地一下兴奋地跳上床,床架不抗重负地嘎吱作响,接着是两道不太一样的电器开关声:啪、啪。

  就算闭着眼,易倾也能感觉到身边一下变得暗了下来。

  她坐在骤然变得昏暗的灯光里,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觉得紧张还是不紧张。

  接着沈昂说:“睁眼吧。”

  易倾睁开眼,发现天花板的吸顶灯已经被关闭,而床头的星空投影灯被打开了,整个房间就像一瞬间被搬到了星空底下一样。

  然后沈昂曲腿抱膝坐在床头,高高兴兴地道:“我想和小时候一样和你夜聊到睡着。”

  易倾:“……”小学生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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