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尾和_笼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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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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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骏驰总觉得,自己对这个王妃算是极上心了。只是她不领情,还总是防着自己。每每想到此处,他都觉得自己有些蠢钝了。

  费先生千劝万劝,让他不要误入女色之围,可他还是不小心溺了下去。谁让这笼中鸟儿非但有一身惹人怜爱的漂亮羽毛,还有趣得很。他将她当做摆件,想闲来无事逗一逗取乐,却越逗越觉得她好玩。

  似开了笼门将她放走,自己又孤零零一人住这样的事,真是想也不想要。若是早知如此,他就让齐帝嫁个皮囊一般又无趣至极的女儿来,也好过他现在这样懊恼纠结。

  她有一身素嫩肌肤,似暗开新昙,叫秉烛夜游者情不自禁驻足细细观赏,又恨不得分开那遐思无限的花蕊来,好一品这难得的美景。

  “你怕不怕?”他问了句。

  只可惜姜灵洲还在气头上,说:“我差点儿便死了,还怕这些做甚?”

  她记着弯刀袭面,也记得那一夜缩在箱里的冷彻骨髓。

  和这些事儿比起来,萧骏驰也不可怕了。

  “你可知你被劫那夜,我部下劝了我什么?”他手里捏着一截衣摆,软生生的檀色料子上刺着层叠的结莲子。那莲子被他攥在手里,一点一点拽了出去。

  “妾又怎么知道。”她捶了他一下,道,“妾那时被闷在箱子里呢。”

  “我部将同我说,若你死,则削权毫州王、南下入华亭,皆唾手可得。”他道。刺着结莲子的衣料在萧骏驰的手边堆堆叠叠,半遮半掩着一双流光泼玉似的足。

  “说的有理。”姜灵洲竟然这样说。

  “那时我说,”他凑了过来,俯在她耳畔,“用女子一命来谋取天下,竞陵不屑为之。”说完这句,他便咬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让她惊叫了起来。于是,他又说:“叫什么?一会儿有你叫的。”

  姜灵洲靠着玉枕,双目半睁。她一手缠着自己微乱鸦发,喃喃道:“那王爷可知,那歹人劫我时,也同我说了一些话。”

  “说的是什么?”他问。

  “指不定,萧骏驰正盼着姜灵洲死在这儿……”她向后仰去,声音弱了起来,好似一阵飘飘渺渺的柳絮:“好早日娶个新妻,挥兵南下,圆了那大魏疆土……”

  “一派胡言。”萧骏驰道,“我若真盼着你死,就不会去救你。”

  “我知。”她的声音愈发轻了:“那王爷可知道我是如何想的?”

  “你怕是把本王从头到尾骂了个狗血淋头。”他道。

  姜灵洲半垂了眼睫,掩去眸里一片清清水光:“那时,妾想着,王爷一定会来的。”

  那模样我见堪怜,似月又似雪,更似雪里盈着一潭月华,清清冷又让人放不开手。萧骏驰听了这话,竟不知作何表情。

  他抄起枕边一颗散落的佛珠子,似对着那佛珠子自言自语:“原来你是信我的。那你为什么不早些说?”

  “我觉的王爷不信我。”她道。

  他苦笑一声,说:“我以前不信你,我从前总觉你终归是姜家人。以后信了。你要做什么都成,我也不拘着你。”他说完这句,低头看面前,只见一片春景花色,香软玉温,无一不惹人怜爱。于是他有些忍不住了,便动起手来,口中还念叨着些什么。

  “我本想等陛下替我俩办了婚仪,可如今我等不住了……怪你自己。”怪她硬要露出那副引人发狂的黯然模样来。

  女子细细的手垂在枕边,慢慢地扣了起来。修剪妥帖的指甲,沿着掌心慢慢地刮着蹭着,好似能缓一缓别处的苦楚。她的指甲上凝着艳丽的丹朱之色,与新嫁娘的盖头一个颜色。

  “你别伤着自己,掐我就是。”

  萧骏驰第一次做这事,只觉得手掌里的腰肢软得很,翻来覆去地玩也不见腻味。那一身素肌更是一方绝好画布,若是能泼上彩墨绘出副寒梅傲雪来,则是最好的。

  只是他怀里这人,总是不太愿意让他如意,时不时便要逃上一番。好在萧骏驰的力道大,单手擒了鸟雀儿的一只翅便又捉了回来,接着便是愈狠地抵死磋磨。

  “这样不好么?”至极乐时,他滴着豆大的汗,竟也说起乱七八糟的话来,“你信我,让我做了你裙下之臣,夫妻到死,同茔而眠。不好么?”

  她被弄得似一叶扁舟,在海波里晃悠着。声音呜咽着,骂起他来:“谁要同你……同茔而眠?不换洗便、便坐在榻上的粗人!死了后……呜……还想来脏我不成?”

  圆滚滚的佛珠落下来,摔在地上。

  谁都不记得这清净佛珠,只留了佛祖在心里,手头却干着破戒之事。

  颠倒折腾了好半宿,萧骏驰那在军帐草原上练出来的力气才算是耗空了。只是苦了姜灵洲,像是个被去了根的爬壁草,蔫蔫地缩在角落里。

  萧骏驰站起来,一身爽利。

  “王妃,还不信我么?”

  “……信……”回答他的话气若游丝。

  他下床捡了先前落下的佛珠,理了理放在桌上的小盒里。这一弯腰一直身的功夫,一身精力好似又满了,目光便落到了王妃那约素纤腰上,又飘到了她那细嫩的脚踝处。

  “我看王妃的脚生的好看,以后在这里刺些什么,”他托起女子玉足,在脚踝子上仔细比划着:“刺朵莲,‘步步生莲’,岂不是很妙?”

  姜灵洲起初是不想理他的,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强打力气反驳:“须知在我们齐,只有那犯了事儿的人才会在身上刺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损毁?”

  萧骏驰皱眉,说:“那算了。不如绑个脚链子?挂个小金铃或者西边贡来的宝石……”

  “你当养鸟呢?”她又不高兴了。

  萧骏驰觉得姜灵洲真是越来越难弄了。明明她从前是个明理懂事、大方端庄的人,现在却有点小女儿脾气了。不过他不但不讨厌,还享受得很。

  姜灵洲没什么力气,挨着枕头便要睡过去。他却不让她睡,道:“还忘了一件事。”

  “明日再说。”她眼睛也不睁。

  “已拖了好久,不能明日再说。”

  “那王爷说。”她勉强撑开了上下眼皮子。

  萧骏驰捧出个匣子,说:“我给王妃备了生辰礼,王妃看看,喜不喜欢?”

  姜灵洲朝那匣子里看去,便被一阵金光刺得睁不开眼。那匣子里放着个大金链子,足有一指宽,黄澄澄的,亮得吓人。

  “本王特意向子善讨教了该送何物,”萧骏驰丝毫未发现这件礼物有何不妥,还以为自己定然讨得了美人欢心。他笑地风轻云淡、故作淡然,说:“子善说了,女人最爱便是首饰发簪,若能自己亲手锻来则更佳。是故,我锻了这个来。”

  姜灵洲愣愣瞪了一会儿那大金链子,木木说:“谢王爷,妾身喜欢。”

  说完,她眼皮一合,翻身就睡着了。

  萧骏驰:……?

  总觉得王妃不太喜欢这礼物啊……?

  西宫。

  离摄政王妃被劫一事,已过去了许久,宫里头也恢复了平静。

  房太后坐在妆镜前,由着宫婢替她梳妆打扮。

  宫女替房太后挑了身杏红的杂裾裙,又给她挽起了垂髻。待她鬓间插满沉沉珠玉簪花,眉间细画了一双蝉,房太后那寡淡素净的容色,便显得生动鲜活起来。可她犹嫌这不足,还淡扫胭脂、轻点檀口,这才手持妆镜,自揽自照起来。

  镜中人容色娇媚,似新承雨露之恩,鲜活动人。

  她细细端详了一阵,又叹一声,慢悠悠道:“罢了,拆了吧。哀家是戴不得这些东西的。”

  宫女应了声“是”,将她鬓发间的璀璨珠宝俱摘了下来,收入妆奁盒中。又取了一件端重的乌紫棠色袄裙,换下了她的杏红宫装。不消多时,房太后便又成了那素淡的孀妇。

  “绛春,一会儿,皇后她们便该来了吧?”房太后问道。

  “回禀太后,是。”绛春垂首答道:“只是景韶宫的锦绣姑娘方才来说,贵妃娘娘身子不大安,因而今日不来了。”

  房太后丝毫不引以为恼,淡淡笑道:“随她去吧。”

  一会儿,房太后似想起了什么。她一手扶鬓,道:“前些日子,陛下同我说,他似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和摄政王商量完,便会抬进宫里来做主子。这事儿,可跟皇后说过了?”

  “这事儿似乎没成呢。”绛春小心翼翼答道:“陛下还气了好一阵子。皇后娘娘应是不知的。”

  “不怪陛下。”房太后坐在镜前,慢悠悠打量着自己那尚年轻的容色:“这满宫的嫔妃,却无一个能生出龙嗣来。陛下着急些,想多纳几个女子,这是当然的。”

  顿一顿,房太后眼眸微抬,低声喃喃自语道:“……旁的女子生不出皇子来,这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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