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吃饱喝足后，宋楠被打发去厨房洗碗，乔鸾提议去屋后面看看，顺便透透气，宁陶宛和秦音也跟着出了屋。
二层小楼房和厨房之间有块后院空地，建了一座小亭台，不大，却很精巧，亭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两把竹摇椅，抬眼就能看见满天星星，很适合乘凉。
“这才是生活啊。”秦音坐在摇椅上感慨：“在城市里，高楼大厦顶着天，哪能看见这么漂亮的星空。”
他是很会享受生活那一类人，注重保养，精气神很足。还给自己泡了一壶热茶，里面放了不少枸杞等养生圣品，他问宁陶宛：“你要吗？”
“不了。”宁陶宛摇头婉拒，坐在另一边竹椅上，眼神不自主就飘向了不远处立在墙下的身影。
墙角处开着几簇不知名白色小花。已入深秋，不少野花显露出颓败之势，地面落了不少花瓣。乔鸾似乎是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就双手揣兜往更远处去了。
宁陶宛想叫住对方。她去的那个方向是一片树林，夜深人静，又没有路灯，黑压压一片，谁知道有没有虫子野兽之类的，没成想被秦音阻止了。
秦音道：“别担心。”
宁陶宛犹豫一小会儿，再看过去时，人已进入林中，不见踪影。
将这一切收入眼下，秦音抿了一口热茶，语气温和的宽慰道：“乔鸾她心里有数的。”
“好吧。”宁陶宛也觉得自己实在担心过了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乔鸾比她年纪大，虽然性子冷了些，却也拎得清，远轮不到她来操心。
秦音笑着问：“你和乔鸾之前就认识？”
宁陶宛愣了愣。
她想起乔鸾之前说的那句“之前见过面的”，心想说不定真的之前就认识，只可惜自己没有继承原主记忆，再加上乔鸾的态度，恐怕就算认识，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关系。
娱乐圈内迎来送往，人情繁杂，可偏偏都不轻易交心，多是点头之交罢了。
她和乔鸾，大抵也是偶然一瞥的交情，只不过乔鸾记性好，记住了她而已。
于是她回答：“没有啊。”
秦音出道十余年，在圈内摸爬滚打，从演员跨行到综艺咖，近两年才开始翻红，整个人被打磨得圆滑周全，一个眼神就能品出人的心思，便不再多问，转移话题道：“其实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典型没实力的花瓶，现在看来，是我狭隘了。”
宁陶宛想起宋楠那番抱怨，笑了笑，道：“小鲜肉有罪论？”
“嗯？”秦音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不禁觉得有趣：“哈哈差不多。”
宁陶宛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好像有些明白了，秦音这是想跟她来一次深入灵魂的鸡汤对话。
她和宋楠，再算上梁小羽，不同于乔鸾这种实力派，身上贴着流量标签，圈子里分三六九等。老一辈眼里，她们就是最低级的存在，同洪流下的泡沫一样，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一点即破，脆弱，寿命短。
今天能坐拥万千粉丝的喜爱，明天就能因为一条莫须有的黑料遭千夫所指。
她觉出秦音话里的意思，很有自知之明道：“说到底也是实力不够。”
秦音愿意当面跟她谈这个话题，说明他为人坦率，不会藏着掖着背地里膈应别人。
宁陶宛喜欢跟这种人交流，直来直去，有话直说。
“不不不。”秦音却是笑着摇头，说：“我看过你的一部戏。”
他报出剧名，宁陶宛诧异：“您还看过那部戏？”
秦音：“是啊。”
这部戏是宁陶宛刚入行拍的第一部戏，偶像剧女N号，一朵心机小白莲，很符合她的长相。只是剧没有火起来，再加上戏份不多，估计连粉丝都没有多少人看过。
宁陶宛吃惊，不仅在于秦音洛阳铲竟然挖的这么深，更惊叹他为了一个真人秀，准备充分到这种地步。
这得是怎样的敬业精神啊，宁陶宛打心眼里佩服。
秦音道：“虽然在里面你的戏份不多，但还是挺有灵气的。吃演员这碗饭呢，说到底天赋很重要。”他自嘲的笑笑：“你看我，就是没有天赋那类人，只能转行做综艺了。”
“秦哥你太谦虚了。”宁陶宛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自己的演技，有些受宠若惊。
宁陶宛入行几年，到如今坐稳当红小花旦的座椅，人气高，但黑粉也是遍地开花。周云总是安慰她，黑红黑红，黑伴红，红拌黑，糅杂在一块，名声就起来了。
但其实背地里很愁，看得透是一码事，影不影响心情是另一码事。没有代表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一直在努力为她拉演艺资源，可是演戏很吃悟性，宁陶宛的演技，虽规规矩矩，不至于及格线以下，却不出彩。
最怕的，就是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连让人吐槽的欲望都没有。
石头砸进水里，能泛起几道涟漪，却听不见响，扑街得无声无息，只能另辟蹊径，保持热度。
秦音道：“后来你的戏我也大致看过一遍，感觉吧，你像是被禁锢在一个圈子里出不去了。”
宁陶宛愣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秦音没注意她的表情，悠闲仰靠在摇椅上，眼神飘向漫天的星空，嘴里喃喃道：“演戏嘛，你得把自己当成那个角色，才能演出味来，演谁都像自己，那就不叫演戏了。”
宁陶宛没说话，直直坐在那儿，心情复杂，脑子里胡思乱想，捋不清头绪。
自从她穿进书里，周云明里暗里提过好几次接戏，也塞给她不少剧本，但她不敢接。
作为一个普通人，既然演不好，不如就不要演，反正赚的钱只要不挥霍，也够活了，安安心心当一条咸鱼挺好，宁陶宛是这么想的。
现下回头再看，突然就有些愧疚。因为不是自己的人生，就要随便过过吗？
这种做法，在游戏里，通常就叫做消极应战，是要被举报的。
她不由在心里默默唾弃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想法。
想得出神，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不早，还不见乔鸾回来，宁陶宛坐不住，索性起身往她之前去的方向走。
“我去找找她。”
秦音这次没拦，摆摆手：“去吧。”
山间草木茂密，月色无声洒下清晖，一阵山风吹过，草叶摩擦间发出细微声响。
宁陶宛进入林子，树影幢幢，再加上月黑风高夜，心里不自觉发怵。
她打开手机自带电筒，依靠这点微弱的光芒给自己打气，小心的往里面行进，终于在树林深处寻到了乔鸾。
乔鸾面对一棵树站立，正仰着头，周围静悄悄的，风声中不时送来几句低语。
似乎……是在说什么话。
宁陶宛皱了眉，以为自己眼神不好，睁大眼睛仔细往乔鸾看的方向瞅了瞅，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宁陶宛：“……”瞬间秒怂。开玩笑，大半夜，深山老林，影后对着一棵树喃喃自语。
这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她咽了口口水，往前挪了两小步，不敢靠太近，喊了一声：“乔鸾。”
没动静，应该是没听见。
鼓起勇气又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突然传来干枯树枝被踩断的“噼啪”声，在寂静的环境里尤为炸耳，连带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连忙收回脚，再抬头看过去，那团黑影总算是有了反应，调转眼神望向了声源。
手电筒的直射下，那张过于白净的脸又把宁陶宛吓了一跳。
她拍拍胸口，等心跳没那么快了，才道：“不早了，回去吧。”
乔鸾站在原地没动，过半晌才像是堪堪回神，低声道：“嗯。”
面色藏在黑暗中，倒是辨不出情绪，只语气中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擦肩而过时，宁陶宛感觉到，乔鸾全身像是裹了一团冷气。
她皱了皱眉，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告别两人离开小楼，宁陶宛和乔鸾回到茅草屋，乔鸾抱着衣服去洗澡。
屋内正中吊着一颗电灯泡，发出昏暗的黄光。
宁陶宛累的不行，挣扎着摆弄手机，给周云发消息报了个平安。
【周妈妈桑：茅草屋？你可真惨。】
语气非常欠揍。
【宁陶宛：最近帮我看看有没有不错的剧本呗。】
【周妈妈桑：？】
下一秒，周云的电话就进来了。
屋子里信号不稳定，宁陶宛从床上蹦起来，抓着手机出门，找了一圈发现只有卫生间信号最好，于是她姿势很不雅观的蹲在墙角，按下接听键。
周云似乎是准备睡了，语气里染了一丝倦意。
“你怎么突然想接剧本了？之前不是还打定主意不接吗？”
浴室紧挨着厨房，用一道帘子遮住，非常简陋。
宁陶宛听见浴室内传来的水流声，连同风声一道送进她的耳朵，她有了一种错觉，好像天边的星星都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她捡了一根杂草捏在手里搓弄，半晌，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认真道：“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堕落了，我要成为实力派！”
周云：“嗯？怎么说？”
不同于以往的漫不经心，宁陶宛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句平缓清晰：“周姐，我想好好努力一次。”
不需要为了黑料担惊受怕，也不必为了流量争破脑袋，踏踏实实磨砺自己，用实力说话。
就像......乔鸾一样。
周云从床上坐起身，眼睛里恢复一片清明。
“你认真的？”
透过话筒的过滤，宁陶宛的声音显得有些闷，她道。
“周姐，你信玄学吗？”
周云：“......”
“不信是吧。”宁陶宛兀自笑了起来：“如果我说现在的宁陶宛是一个全新的人，你信吗？”
周云没有接她的茬，反而道：“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太反常了，这样的宁陶宛跟平时太不一样，虽然之前就隐约觉得她有哪里变了，但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
宁陶宛：“没有啊，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周云：“那你就是喝多了，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宁陶宛：“三菜一汤...等等，话题别跑偏了！”她连忙打住，道：“周姐，让我来跟你说说心里话。”
周云：“......你说。”
宁陶宛沉吟片刻：“周姐，你觉得我踏踏实实磨炼演技，不蹭热度，单纯靠自己，能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吗？”
漫长的沉默后，电话里终于回了话。
周云：“你想转型？”
宁陶宛：“也不是，只是觉得一路走到黑，没有意思。”
漂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皮囊，不停输入一茬接一茬新鲜面孔，总有一天是要被忘记的。周云当然懂这些道理，只是
“小宛，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不反对你沉下心磨炼演技，但这也意味着，将会大幅度减少曝光，而结果不一定是好的。”她苦笑一声，无奈道：“女演员的花期这么短，稍不留神就错过了。以你现在的人气和能拿到手的资源，一心钻研演技，想靠作品积累口碑，打一场成功的转型翻身仗，几乎就等于从头开始。和公司一直以来对你的规划也大相径庭，很可能最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陶宛沉默，她知道周云是为她好，说的也都是实话。
没有听到回答，周云也懂了，叹一口气，还是软了语调：“算了，我会帮你看看有没有好剧本的。”
宁陶宛开心的笑：“谢谢周姐，么~”
信号断断续续差了起来，听完周云的絮叨，宁陶宛挂断了电话。
这才发现身后水声不知何时停了，站起来揉揉有些酸麻的腿，转头就看见乔鸾穿着睡衣站在帘子外，一脸看变态的表情，看着她。
宁陶宛：“......”
宁陶宛：“你误会了，我刚才只是在打电话。”
她把手机点亮证明自己：“你看。”
乔鸾瞥过屏幕，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自己看吧。”说完转身回了屋。
宁陶宛：“？？？”
她拿回手机一看，顿时欲哭无泪，天杀的，竟然在这时候没信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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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层小楼房和厨房之间有块后院空地，建了一座小亭台，不大，却很精巧，亭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两把竹摇椅，抬眼就能看见满天星星，很适合乘凉。
“这才是生活啊。”秦音坐在摇椅上感慨：“在城市里，高楼大厦顶着天，哪能看见这么漂亮的星空。”
他是很会享受生活那一类人，注重保养，精气神很足。还给自己泡了一壶热茶，里面放了不少枸杞等养生圣品，他问宁陶宛：“你要吗？”
“不了。”宁陶宛摇头婉拒，坐在另一边竹椅上，眼神不自主就飘向了不远处立在墙下的身影。
墙角处开着几簇不知名白色小花。已入深秋，不少野花显露出颓败之势，地面落了不少花瓣。乔鸾似乎是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就双手揣兜往更远处去了。
宁陶宛想叫住对方。她去的那个方向是一片树林，夜深人静，又没有路灯，黑压压一片，谁知道有没有虫子野兽之类的，没成想被秦音阻止了。
秦音道：“别担心。”
宁陶宛犹豫一小会儿，再看过去时，人已进入林中，不见踪影。
将这一切收入眼下，秦音抿了一口热茶，语气温和的宽慰道：“乔鸾她心里有数的。”
“好吧。”宁陶宛也觉得自己实在担心过了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乔鸾比她年纪大，虽然性子冷了些，却也拎得清，远轮不到她来操心。
秦音笑着问：“你和乔鸾之前就认识？”
宁陶宛愣了愣。
她想起乔鸾之前说的那句“之前见过面的”，心想说不定真的之前就认识，只可惜自己没有继承原主记忆，再加上乔鸾的态度，恐怕就算认识，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关系。
娱乐圈内迎来送往，人情繁杂，可偏偏都不轻易交心，多是点头之交罢了。
她和乔鸾，大抵也是偶然一瞥的交情，只不过乔鸾记性好，记住了她而已。
于是她回答：“没有啊。”
秦音出道十余年，在圈内摸爬滚打，从演员跨行到综艺咖，近两年才开始翻红，整个人被打磨得圆滑周全，一个眼神就能品出人的心思，便不再多问，转移话题道：“其实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典型没实力的花瓶，现在看来，是我狭隘了。”
宁陶宛想起宋楠那番抱怨，笑了笑，道：“小鲜肉有罪论？”
“嗯？”秦音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不禁觉得有趣：“哈哈差不多。”
宁陶宛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好像有些明白了，秦音这是想跟她来一次深入灵魂的鸡汤对话。
她和宋楠，再算上梁小羽，不同于乔鸾这种实力派，身上贴着流量标签，圈子里分三六九等。老一辈眼里，她们就是最低级的存在，同洪流下的泡沫一样，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一点即破，脆弱，寿命短。
今天能坐拥万千粉丝的喜爱，明天就能因为一条莫须有的黑料遭千夫所指。
她觉出秦音话里的意思，很有自知之明道：“说到底也是实力不够。”
秦音愿意当面跟她谈这个话题，说明他为人坦率，不会藏着掖着背地里膈应别人。
宁陶宛喜欢跟这种人交流，直来直去，有话直说。
“不不不。”秦音却是笑着摇头，说：“我看过你的一部戏。”
他报出剧名，宁陶宛诧异：“您还看过那部戏？”
秦音：“是啊。”
这部戏是宁陶宛刚入行拍的第一部戏，偶像剧女N号，一朵心机小白莲，很符合她的长相。只是剧没有火起来，再加上戏份不多，估计连粉丝都没有多少人看过。
宁陶宛吃惊，不仅在于秦音洛阳铲竟然挖的这么深，更惊叹他为了一个真人秀，准备充分到这种地步。
这得是怎样的敬业精神啊，宁陶宛打心眼里佩服。
秦音道：“虽然在里面你的戏份不多，但还是挺有灵气的。吃演员这碗饭呢，说到底天赋很重要。”他自嘲的笑笑：“你看我，就是没有天赋那类人，只能转行做综艺了。”
“秦哥你太谦虚了。”宁陶宛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自己的演技，有些受宠若惊。
宁陶宛入行几年，到如今坐稳当红小花旦的座椅，人气高，但黑粉也是遍地开花。周云总是安慰她，黑红黑红，黑伴红，红拌黑，糅杂在一块，名声就起来了。
但其实背地里很愁，看得透是一码事，影不影响心情是另一码事。没有代表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一直在努力为她拉演艺资源，可是演戏很吃悟性，宁陶宛的演技，虽规规矩矩，不至于及格线以下，却不出彩。
最怕的，就是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连让人吐槽的欲望都没有。
石头砸进水里，能泛起几道涟漪，却听不见响，扑街得无声无息，只能另辟蹊径，保持热度。
秦音道：“后来你的戏我也大致看过一遍，感觉吧，你像是被禁锢在一个圈子里出不去了。”
宁陶宛愣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秦音没注意她的表情，悠闲仰靠在摇椅上，眼神飘向漫天的星空，嘴里喃喃道：“演戏嘛，你得把自己当成那个角色，才能演出味来，演谁都像自己，那就不叫演戏了。”
宁陶宛没说话，直直坐在那儿，心情复杂，脑子里胡思乱想，捋不清头绪。
自从她穿进书里，周云明里暗里提过好几次接戏，也塞给她不少剧本，但她不敢接。
作为一个普通人，既然演不好，不如就不要演，反正赚的钱只要不挥霍，也够活了，安安心心当一条咸鱼挺好，宁陶宛是这么想的。
现下回头再看，突然就有些愧疚。因为不是自己的人生，就要随便过过吗？
这种做法，在游戏里，通常就叫做消极应战，是要被举报的。
她不由在心里默默唾弃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想法。
想得出神，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不早，还不见乔鸾回来，宁陶宛坐不住，索性起身往她之前去的方向走。
“我去找找她。”
秦音这次没拦，摆摆手：“去吧。”
山间草木茂密，月色无声洒下清晖，一阵山风吹过，草叶摩擦间发出细微声响。
宁陶宛进入林子，树影幢幢，再加上月黑风高夜，心里不自觉发怵。
她打开手机自带电筒，依靠这点微弱的光芒给自己打气，小心的往里面行进，终于在树林深处寻到了乔鸾。
乔鸾面对一棵树站立，正仰着头，周围静悄悄的，风声中不时送来几句低语。
似乎……是在说什么话。
宁陶宛皱了眉，以为自己眼神不好，睁大眼睛仔细往乔鸾看的方向瞅了瞅，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宁陶宛：“……”瞬间秒怂。开玩笑，大半夜，深山老林，影后对着一棵树喃喃自语。
这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她咽了口口水，往前挪了两小步，不敢靠太近，喊了一声：“乔鸾。”
没动静，应该是没听见。
鼓起勇气又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突然传来干枯树枝被踩断的“噼啪”声，在寂静的环境里尤为炸耳，连带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连忙收回脚，再抬头看过去，那团黑影总算是有了反应，调转眼神望向了声源。
手电筒的直射下，那张过于白净的脸又把宁陶宛吓了一跳。
她拍拍胸口，等心跳没那么快了，才道：“不早了，回去吧。”
乔鸾站在原地没动，过半晌才像是堪堪回神，低声道：“嗯。”
面色藏在黑暗中，倒是辨不出情绪，只语气中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擦肩而过时，宁陶宛感觉到，乔鸾全身像是裹了一团冷气。
她皱了皱眉，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告别两人离开小楼，宁陶宛和乔鸾回到茅草屋，乔鸾抱着衣服去洗澡。
屋内正中吊着一颗电灯泡，发出昏暗的黄光。
宁陶宛累的不行，挣扎着摆弄手机，给周云发消息报了个平安。
【周妈妈桑：茅草屋？你可真惨。】
语气非常欠揍。
【宁陶宛：最近帮我看看有没有不错的剧本呗。】
【周妈妈桑：？】
下一秒，周云的电话就进来了。
屋子里信号不稳定，宁陶宛从床上蹦起来，抓着手机出门，找了一圈发现只有卫生间信号最好，于是她姿势很不雅观的蹲在墙角，按下接听键。
周云似乎是准备睡了，语气里染了一丝倦意。
“你怎么突然想接剧本了？之前不是还打定主意不接吗？”
浴室紧挨着厨房，用一道帘子遮住，非常简陋。
宁陶宛听见浴室内传来的水流声，连同风声一道送进她的耳朵，她有了一种错觉，好像天边的星星都近在咫尺，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她捡了一根杂草捏在手里搓弄，半晌，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认真道：“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堕落了，我要成为实力派！”
周云：“嗯？怎么说？”
不同于以往的漫不经心，宁陶宛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句平缓清晰：“周姐，我想好好努力一次。”
不需要为了黑料担惊受怕，也不必为了流量争破脑袋，踏踏实实磨砺自己，用实力说话。
就像......乔鸾一样。
周云从床上坐起身，眼睛里恢复一片清明。
“你认真的？”
透过话筒的过滤，宁陶宛的声音显得有些闷，她道。
“周姐，你信玄学吗？”
周云：“......”
“不信是吧。”宁陶宛兀自笑了起来：“如果我说现在的宁陶宛是一个全新的人，你信吗？”
周云没有接她的茬，反而道：“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太反常了，这样的宁陶宛跟平时太不一样，虽然之前就隐约觉得她有哪里变了，但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
宁陶宛：“没有啊，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周云：“那你就是喝多了，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宁陶宛：“三菜一汤...等等，话题别跑偏了！”她连忙打住，道：“周姐，让我来跟你说说心里话。”
周云：“......你说。”
宁陶宛沉吟片刻：“周姐，你觉得我踏踏实实磨炼演技，不蹭热度，单纯靠自己，能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吗？”
漫长的沉默后，电话里终于回了话。
周云：“你想转型？”
宁陶宛：“也不是，只是觉得一路走到黑，没有意思。”
漂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皮囊，不停输入一茬接一茬新鲜面孔，总有一天是要被忘记的。周云当然懂这些道理，只是
“小宛，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不反对你沉下心磨炼演技，但这也意味着，将会大幅度减少曝光，而结果不一定是好的。”她苦笑一声，无奈道：“女演员的花期这么短，稍不留神就错过了。以你现在的人气和能拿到手的资源，一心钻研演技，想靠作品积累口碑，打一场成功的转型翻身仗，几乎就等于从头开始。和公司一直以来对你的规划也大相径庭，很可能最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陶宛沉默，她知道周云是为她好，说的也都是实话。
没有听到回答，周云也懂了，叹一口气，还是软了语调：“算了，我会帮你看看有没有好剧本的。”
宁陶宛开心的笑：“谢谢周姐，么~”
信号断断续续差了起来，听完周云的絮叨，宁陶宛挂断了电话。
这才发现身后水声不知何时停了，站起来揉揉有些酸麻的腿，转头就看见乔鸾穿着睡衣站在帘子外，一脸看变态的表情，看着她。
宁陶宛：“......”
宁陶宛：“你误会了，我刚才只是在打电话。”
她把手机点亮证明自己：“你看。”
乔鸾瞥过屏幕，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自己看吧。”说完转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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