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三更_宠奴(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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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三更

  嗯,夏枫当即确认,这个从前拼命黏在她屁股后面的何子秋,如今一句话也不想和她多侃。

  她心里一时滋味难明:告辞,打扰了打扰了。

  “你好好休息。”夏枫扭身走开,在门口差点撞上刚进门的墨松。

  她试了试茶壶的温度,朝屋内摆了摆手:“端进去吧,地上的茶杯碎屑清理一下。”

  “是。”

  夏枫出了屋,脑子方清醒过来。

  得,她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那她睡哪?

  有太多事让她云里雾里了,她虽上得了天云下得了江海,但一个人终究分身乏术,明儿还要上朝,如今一寻思,压根没剩多少时间休息。

  干脆不睡了。

  她挠了挠仍被腰带绑得紧紧的小臂,一跃而起,消失在葳蕤的树叶中。

  “全天京最快的女人”,今儿赶巧值班。

  她打从下午得了夏枫两块金子,咧着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她打算明儿休息一天,去红娘馆找个媒人,斥重金让人家给她说个好夫郎。

  想到长远处,她难免傻傻站在门口发呆,朝着天空嗤笑起来。

  蓦地,天空中飞来一抹火红的影子,就着月色,一上一下。

  起先她还以为是只小鸟,渐渐的,那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像一只红蝙蝠。

  等她再回过神,那影子俨然变成一个人,落地不惊尘地站在她面前。

  “贤贤贤贤王……”她结巴了几下,忙跪下来。

  “又见面了。”夏枫破天荒朝她笑了笑,背着手,迈大步走进这小信楼,像极了突然巡查的班主任。

  信楼名曰“南北通”,牌匾竟是前朝大将所提,可见有些年头了。

  夏枫走进去左看看右瞧瞧,拂过桌上的一大叠信,又走到后窗望了望满院的信鸽,觉得分外逗趣:“这南北通,是你家祖传的么?”

  女人硬着头皮解释:“回王女,小的只是在这儿打工。南北通是我姨娘的,姨夫今儿闹别扭,她早早去青柳街舒坦去了。”

  夏枫“嗯”了一声,轻轻跳起往那前桌上一坐,抱臂打量她。

  这女子年级很轻,约莫二十出头,长得还算清秀,身材细长,却有两条健壮的腿,隔着裤子都能窥见清晰的肌肉。

  她让人家两个月内来回俞县,任务本就艰巨,谁知她不仅在期限内来回,还带来了许多消息。

  不错不错。

  “我欣赏你,你给我办事吧。”

  那人一惊:“啊?”

  “我出十倍工钱雇佣你,你无须离开南北通,可利用南北通的便利帮我打听消息。”夏枫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得追加道,“我还给你发夫君。”

  女人又一惊: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她想到自己刚到天京的时候,一腔热血,指望能干出一番事业,谁知这么多年,在南北通碌碌无为,专职跑信,也就博了个“全天京最快”的名号,已达上限。

  如今竟有堂堂贤王朝她递橄榄枝,她得接,必须接!

  咳咳,她是为了梦想,才不是因为什么钱和夫君呢。

  她嘴角一瘪,举起拳头打在胸口:“我干!”

  “不错,”夏枫难得夸奖人,她拍拍女人的肩膀,“现在就去帮我调查,临海富甲一方的何家早前做生意都得罪了什么人,越详细越好,去吧,加油,一个月后的今天我来找你。”

  “啊?现在?一个月后?”

  女人一愣,再回过神来,夏枫已不见了踪影。

  等等,临海?!

  也太远了吧!

  她可是才从俞县跑回来,连床都还没沾呢。

  她哀嚎一声,继而又哀嚎起来:王女估计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吧!

  冲出房门,她扒拉着大木门,朝天上张开五指:“王女您回来,我们再商量一下!拜托放我个假啊!”

  天京的夜幕盖住了她的呼喊,只吵得周围熟睡的居民骂骂咧咧翻了个身,用被子盖好耳朵,又睡了过去。

  点点繁星就像无数烛火,在晦暗的天空里摇曳。

  啪!

  小桃园正房的香烛掉落在地,差点引燃一团火蛇。

  墨松赶忙浇了杯茶水在地上,才避免火灾的发生。他刚收拾好地上的污秽,又把破碎的杯子捡起来,这头蜡烛又掉了。

  一股无名怒火熊熊而上,他瞪向床上的男子,想到夏枫,下一刻又感到脖颈升凉。

  何子秋躺在床上,情绪勉强稳定了些。

  他捋了捋,夏枫方才没问他缘由,又道她“去见了百草”,却无耻地说“百草在青楼过得不错”,此番种种,确能从侧面证明她知道这件事。但夏枫也许并不知道,他已知情何家一事的罪魁祸首是她,于是想在他面前装个好人,好让他对她感恩戴德。

  但她这么做,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思及此,他在心里轻笑一下。

  何子秋你蠢么,她根本不需要得到什么。

  夏枫做事,通常都是兴致使然,她开心便救你,不开心便杀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既如此……他便将计就计好了,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蛰伏在她身边,再伺机报仇。

  总而言之,如今的处境,比之前好多了。

  何子秋冷漠的目光扫到墨松的身上,静静看着他收拾。

  墨松重新为他倒了一杯茶,散发出体贴的气质,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来,再喝点茶漱漱口吧。”

  何子秋眯了眯眼,接过茶杯艰难得喝了一口。

  墨松坐到床边,手搅着裤子,犹如万只蚂蚁在身体里爬,抓心挠肺。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那日在苏府,我们有过一面之缘……抱歉,当时的情况,我也无能为力……”

  “嗯,毕竟是你,敲了我一下。”何子秋无情打断了对方的戏。

  他的眼睛黑洞洞的,一点神采没有,仿佛无底深渊。与他对视,墨松心底毛毛的,泛上一层惊恐。

  墨松深吸一口气,手抖得像细雨中的叶子:“怎么会,你记错了吧。”

  何子秋嗤笑出声,他身体病病歪歪的,但他不蠢。

  他的话像一根长针扎入墨松的胸膛:“你心仪夏枫,见她把我带回来,猜想我与她关系非同一般,怕我告状,所以想来试探我。”

  “你不光想试探我,你是不是……”他把瓷杯放到墨松眼前,气若游丝,“还想杀我。”

  刹那间,墨松觉得自己被完全看穿了,他心惊肉跳,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如果不尽早解决这个小奴隶,后患无穷。

  但要怎么办呢……靠他一人不够,他得借助外力才行……

  何子秋垂下眼,修长如扇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眸子,叫人看不清他在思量什么。

  他与夏枫的关系,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说好是人生过客,说坏是互相盼着对方死。

  既如此,便抓紧一切可能利用起来。

  思罢,他抬眸,从此开启撒谎不打草稿的漫漫长路:“我与贤王的关系,如你所想。但你放心,我不会告发你。”

  此举摆明是要捏着墨松的尾巴,把他握于鼓掌之间。

  墨松紧咬牙,把杯子紧紧捏在手里,指腹泛白。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王女让你多加休息,你早些入睡吧。”

  何子秋冷笑一声应了,他缓缓躺下,闭目养神。

  但他心乱如麻,哪里能睡得着。

  如今全身伤痕累累,他翻身不得,碰也不能碰。好在他早已习惯身上挂着伤了,也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被子软糯如云絮,由上好的蚕丝填里,丝绸做套,还散发着一股高级皂角的气味……

  他眸子一颤,忙闭上,紧紧揪着被角。

  这是夏枫的房间。

  房内只有淡淡的雪中春信的香气,贴身所用的被褥更是不允熏香,她向来不喜欢太香的东西。

  就连爱香如他,从前也只敢在她面前熏降真香。

  被仇人救,是一种耻辱。

  何子秋脑子里一锅粥,冰火两重天。他既气愤,又很没出息地欣喜。

  他下意识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柔软的触感盖上他的鼻梁,让他觉得她就在身边。

  这不正是他从前梦寐以求的吗。

  但现在,梦碎了,这一切都显得无比屈辱。

  经历了这么多,何子秋几乎认定罪魁祸首就是夏枫,哪怕心里有那么点存疑,他也已经不在乎了。

  他压制住一切幻想,逼自己面对现实。

  他的眸光不自觉地到处打量。

  屋子装修得很精致,每一个花瓶的摆放都像是精心调整过,连朝向都一模一样,像有某种强迫症。夏枫断没有这样的耐性,方才的小厮也没这么细心。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家,有男主人。

  原来……她身边已经有人了。

  墙上挂着一把宝剑,在清幽的月光下散发出牛乳般的白光。何子秋虽不习武,但见识广博如他,也能看出这把宝剑来历不凡,是世间珍品。

  原来,是有了新的宝剑了,才不稀罕那匕首……

  女人果然都是喜新厌旧的……

  一派思量,时辰慢度。

  待天边翻起鱼肚白,何子秋闷哼一声,挣扎了几下,艰难地从被子里爬了起来。

  他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扶着墙,试了三次方站起来,随手抓了个烛台做拐杖,一步一步朝窗户挪过去。

  窗户半开着,自窗外飘入沁人心脾的桃花香。夜幕被掀开,淡淡的金光方升起一些,照在人身上依然灰灰的。

  他身手去接,混沌的眸子终于有了点点清白。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毫无负担得看太阳了。

  院子里种满了桃树,粉嫩嫩团簇簇得开着,一朵挨着一朵,徐风拂过他露在外的面颊,裹挟着几片花瓣。

  何子秋再定睛一看,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花瓣海在眼前飞舞,不一会儿便落满了窗槛。

  好美。

  他的眼里不禁蒙上一层水汽。

  院子里有人,何子秋循声望去。

  在院子里待了半个晚上的夏枫正打着哈欠,任凭墨松和一众小厮为自己穿戴臃肿繁复的朝服。

  她的美,在清晨自带柔光,图叫人挪不开眼。

  感受到何子秋的视线,夏枫转过头来,清凌凌的眼对上,微微一觑。

  她挥开墨松为她系外裳的手,自己边系边走过来。

  三两步来到窗边,夏枫一手抬起半开的窗户,一手抓住侧面的窗框,直勾勾,又毫无波澜得望着何子秋。

  清阳从她身后照过来,画出淡淡的轮廓光,鎏金似得美。

  何子秋默默地撇开眼。

  “我救了你。”

  他压下一切仇恨,蒙上一脸不达眼底的笑意:“谢谢凤姐姐,没想到,真的在天京遇上了,更没想到,你如今是贤王了。”

  夏枫:“……”您能演得走心点吗?

  气氛骤然冷下来,何子秋心揪到了极致,手里的花瓣都被他捏蔫了。

  是他哪里露出了破绽么?

  还是她已经知道他晓得她是罪魁祸首了?

  还是墨松嚼了什么舌根?

  还是……

  倏然,温热的掌心落在他的头顶,激得他浑身一颤。

  夏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却因压低了和他说悄悄话似的,比从前温柔了许多:

  “不想笑就别笑了,不要勉强自己,怪不好看的。”

  说罢,夏枫梗了梗,损人的话她有千百句,安慰人的话为零。回味一下,方才说的也怪诡异的,全无安慰作用。

  她只好逼自己一把,揉了揉他的发。

  尽管何子秋比她高那么一点,她摸起来有点吃力;也尽管她不喜欢触碰,但也许,他此刻真的需要一点肢体上的安慰。

  算了算了还是算了,搞什么温柔人设,娘的。

  她放下窗户,转身就走,浑身上下不自在。

  何子秋低着头,转过身,背对着窗户,不想叫人看出来。

  大滴的泪珠却啪嗒啪嗒掉下来,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太犯规了……

  为什么要杀了他全家以后,才这么温柔地对他啊……

  他已经被伤害得体无完肤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也是零点更

  有什么错别字或者被屏蔽的词只能明儿一早来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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