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翌日。
傅之曜去议政殿议事,沈琉璃便醒过来。
采青正带着几名宫婢给沈琉璃擦洗身子，刚洗过脸，就见沈琉璃长睫轻轻颤动,缓缓地睁开眼睛。
“娘娘！娘娘醒！”
承明宫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何院首例过来把脉，刚走到殿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动静,当即健步如飞窜进去。昨日诊脉便预皇后娘娘醒，却委实没想到这么快,仔细号了遍脉,又观其精神气血，除了轻微有些虚弱外，并无其它问题,腹中龙胎亦是安固。
这皇后娘娘醒转实属奇迹,对何院首这种从业几十年的杏林高手而言,太过难以置信。箭穿心，不亚于世上不可解疑难杂症。
但不论如何匪夷所思,连日来悬在太医院的刀尖，总算是没。
何院首喜极而泣：“娘娘逢凶化吉,凤体大有好转,不是前些时日的枯木之状,已然脱离性命之危。”
比起沈琉璃活过来这事,腹中龙胎能安稳无恙更是奇迹，以往宫中娘娘怀有子嗣，哪个不是万千小心,可稍有不慎摔个跤、心情不虞就可能导致滑胎小产迹象。可皇后娘娘身子遭此重创，却仍能保住胎儿，这可是前所未有大喜事。
若是小皇子,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以皇帝对皇后的重视，定是下任君王。若是小公主，必是帝后的掌上明珠。
“娘娘……”何院首正欲说起喜脉事，忽然想起昨儿个皇帝那警告眼神，顿，硬生生地将溢出喉咙话转了个弯，“微臣恭祝娘娘凤体安康，千岁千千岁。”
沈琉璃黛眉微蹙，虚眸看眼何院首，虚弱道：“有劳何院首费心。”
“臣不敢居功！”何院首躬身道，“这都是花神医的功劳，花神医一手医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保住了娘娘性命。臣等众同僚医术不精，自愧不如，险些酿成大祸。”
若不是花神医及时赶到，他们性命也就没。
花解语？
沈琉璃问：“花神医在东陵？”
“没，前两日因爱女出事，已经离开东陵。”
沈琉璃急问：“出了何事？”
“听说落了寒潭，但以花神医的医术，定能无碍。”
沈琉璃凝眸。
偃冬青性子活波，贪玩好动，人又比较迷糊，多半是玩水不甚落下去的。有花解语在，想来不出事。
傅之曜正在议政殿同群臣商讨战事，大太监张贡过来禀告道：“皇上，皇后娘娘醒。”
不是等他处理完政务再醒么？
傅之曜愣，直接下令免陈国百姓半年的赋税，以示庆贺。
随即撇下群臣，疾步往承明宫而去，走路衣袍带风，面色带着毫不掩饰急切和狂喜。
到寝宫门口时，沈氏夫妇知消息也赶了过来。柳氏欣喜若狂，巨大喜悦彻底她淹没，哪儿还记得礼数宫规，直接越过傅之曜就要往里冲，却被傅之曜上前步拦下。
“侯夫人，朕想给阿璃个惊喜，她身怀有孕消息希望出自朕之口。”
柳氏愣了愣，随即应道：“是，皇上。”
人踏入内殿。
沈琉璃半躺在床榻上，安静地喝着汤药，乌发披肩，眸眼低垂，淡淡阳光透过窗棂倾泻在她身上，恍若披了层朦胧的微光。
傅之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拥住她：“阿璃……”
喉头酸涩哽咽，似再也说不出其它。
沈琉璃暗暗翻了个白眼，抬眸直直地越过傅之曜肩头，望向后面的沈茂和柳氏，眼便看出爹娘都瘦了。
沈茂见她醒来，眼眶泛丝红，自然也是忧心她这个女儿的安危。不能说沈茂不担心她，担忧是真，对她父女情也是真，只是他除了是她父亲，更是人臣，是统领沈家军主帅。
而柳氏瘦得更为厉害，本来娘亲是那种略显丰腴的美妇人，如今瘦得倒是比以往苗条了许多，那双眼睛亦是红肿不堪，也不知背地里为她抹了多少眼泪。
唉。
自己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让娘不要离开明城，结她还是到了陈国。梦境中，傅之曜便是拿娘当做人质让她求死不能，也不知他现今安是何居心？
她不太能相信，他只是单纯将爹娘请到东陵，只为参加她的封后大典？
傅之曜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变化，微微愣了愣，对着沈琉璃嘘寒问暖，那种对沈琉璃失而复狂喜展露得淋漓尽致，而沈氏夫妻竟插不上几句话，诚然傅之曜有故意在柳氏面前做戏的成分，可情却是真，掺不假。
女儿的后半生皆系于夫君，柳氏自然巴不傅之曜对沈琉璃越好越尽心才是。沈茂自也是如此想法，沈家远在萧国，沈琉璃背后无家族支撑，她最大的依仗便来自于傅之曜。
因着傅之曜在，沈琉璃只与爹娘随便说几句话，沈茂和柳氏仔细问了她的身体状况，又从何院首那里解她无性命之忧，便彻底安下心来，让她好生静养。
……
沈琉璃身子大好，并不觉虚弱，可她老觉犯困、嗜饿。何院首号过几次脉，只说无大碍，开几副方子调养一段时日即可。
这天，阳光正好。
沈琉璃用罢膳，又是一副瞌睡恹恹的模样，柳氏便陪着她到御花园散散步，轻快下身子。
沈茂被困在宫里大半月，无事可做，也跟着她们随处逛逛。但眉宇间的阴霾久久不散，愁容满面。
沈琉璃转头看眼沈茂，问道：“爹，可是为何事烦心？”
沈茂正要开口，却被柳氏嘴快地截住话头：“还不是为回萧国的事？昨天，你爹又去找皇上辞，没同意。”
沈琉璃蹙眉：“为何不应允？爹公务繁忙，又非陈国臣子，岂能长久滞留陈国？”心道爹娘为何迟迟不提回萧的归期，原来是傅之曜不让啊。
柳氏点了点沈琉璃脑门，笑着道：“还不是皇上念着你想爹娘，留我们在东陵多呆段日子。”
这些天，柳氏眼见着傅之曜因沈琉璃受伤的事有多疯狂痛苦，对女儿又是何等上心，沈茂也未将自己疑虑告诉过柳氏，自然联想不到其它方面去。
沈茂看着沈琉璃，欲言又止。
沈琉璃抿唇：“爹想说么，不妨直说。”
“琉璃，你身子刚好，爹自然希望等你完全康复再离开，毕竟两国遥远，再见已不知是何时。可是，爹身为沈家军主帅，肩负守卫边关之责，以爹的身份不宜长久滞留陈国。爹远在东陵，对军中要务的消息闭塞，若有急事也无法及时处理。”沈茂顿了顿，叹了口气说，“有些事，爹身不由己！”
这身不由己之事，指便是去年出关一事。
当时，沈茂毫不犹豫地下令放箭，对沈琉璃始终有所愧疚，又见女儿怀孕，自是没傅之曜故意困他在陈意图说出来。对于沈茂，家国大事，政治纷争从来都只是男人事，承恩侯府存在靠是累累战功，哪怕沈家有赵降雪这个皇后在，他亦没算靠着侄女更进步。
若他猜测没错，萧陈两国迟早对立，以傅之曜深不可测城府、睚眦必报的性子，岂轻易上京十年的羞辱揭过？
沈琉璃既是傅之曜皇后，他不强求她一介女子站在萧国人立场，做对萧国有利之事，但也不希望两国的纷争祸及到女儿。
近四月，桃花开正灿。
沈琉璃站在桃树下，抬手折簇红艳艳的桃枝，花瓣一片片摘下，只剩下光秃秃枝条时，她才微微舒展眉头看向沈茂：“女儿知道，女儿会让你和娘同离开东陵！”
“娘不着急，娘在明城不过几间铺子，有你大哥偶尔帮着照料二，就算倒闭也无甚损失，娘可以在陈国呆到你生……”
柳氏话锋转，拍拍沈琉璃手道，“生龙活虎之后！你身子虽说好些，可成天犯困，想来没好彻底。这般严重伤必是伤根基，还有你心疾，总是让娘忧虑，不见你恢复到往日活蹦乱跳的状态，娘就不走，直呆到年底，届时回明城陪你祖父过年。”
年底，孩子已出世，方可安心离开。
沈琉璃本想说自己心疾痊愈，可害怕被傅之曜知晓便忍住了。
“娘，我心疾无碍，女儿又不是小孩，可以照顾自己。”说着，便揉了揉眼睛。
柳氏问：“不舒服？”
“嗯，脑子有些昏昏的，好像又犯困了，可能那一箭还是留下后遗症。”
“回去歇儿。”柳氏心知这是孕育的正常反应，而女儿的反应已然较轻，胃口也好，没有呕吐等现象。
晚上。
沈琉璃沐浴过后，便坐在妆奁台，由着采青帮她烘擦头发。她则撑着下巴，低垂着脑袋，手指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琳琅满目的珠钗耳环，神情惫懒：
“采青，你指法娴熟，帮我按按头。”
身后没有回应，但有双手顺势按在她头上，手指笨拙，显然不是采青。
沈琉璃猛地抬眸，看到镜面中映着傅之曜挺拔身量，而他手正搁在她脑袋上，像模像样地按摩着。
他视线，与她视线，在镜中相交。
他低笑：“可是手重？”
傅之曜心情似乎甚好，沈琉璃眸光微动，抬手抓住他大手，轻轻握在掌心：“夫君，阿璃有事想同你商量，可不知道你不答应？”
他看着她，说：“为夫酌情应你。”
沈琉璃直接甩开他手，似嗔似怒：“那我无甚可说。”
她扭身上床，刚拉起床幔，傅之曜便跟着过来，扬手拂开帷幔，坐到她身边：“你不说，怎知我不应你？”
沈琉璃眨眨眼，温吞吞道：“爹娘想回萧国了。”
傅之曜勾了勾唇角，微凉指尖拂过她的面颊，应允甚是痛快：“过三天。”
“夫君金口玉言，言九鼎，自是不骗阿璃。”沈琉璃眉眼弯弯，笑，眼里如鞠满了星辰，亮晶晶的。
腰间陡然一紧，她被他勾到怀里。
“唔……”
他挑起她下颚，炙热的吻突袭而至，带着几分热切和急迫。她倏忽睁大了眼眸，双手死死地揪着他衣衫，手指寸寸紧缩，而后又慢慢松开，闭上眼承受着他疾风骤雨。
呼吸交缠在一起，唇齿间的濡沫教她心悸。
不知为何，身子对于他撩拨异常敏/感，而她亦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欲/望。
滋啦一声，衣襟猛地被撕开，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肤。
下刻，所有切猝不及防被按下暂停。
傅之曜压抑着抬起头，眸子片赤红，伸手替她拢起衣衫，遮住那片媚人的春色。
他喘息着：“你先歇着，我去沐浴。”
望着那抹转去盥洗室的身影，沈琉璃轻吁口气，攥着裙踞手指缓缓松开。
两日后，宫中举办场春日宴。
花团锦簇，衣香鬓影。
沈琉璃不擅诗词，这春日宴自然不是那种吟诗作对、抚琴弄画的风雅盛宴，而是以赏花吃喝为主。
赴宴多是一些年轻权贵妇人，其间有四五位臣妇携子而来，男童女童皆有，是那种两三岁虎头虎脑稚童，乖巧爱笑，看就不是顽劣捣蛋孩子。
沈琉璃坐在上首，看着那些笑软萌可爱的孩子，总算明了傅之曜目的。
么春日宴，分明就是想要让她生孩子，让她心底接受生孩子这件事。
故而，借着这些妇人的嘴来敲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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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之曜去议政殿议事,沈琉璃便醒过来。
采青正带着几名宫婢给沈琉璃擦洗身子，刚洗过脸，就见沈琉璃长睫轻轻颤动,缓缓地睁开眼睛。
“娘娘！娘娘醒！”
承明宫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何院首例过来把脉，刚走到殿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动静,当即健步如飞窜进去。昨日诊脉便预皇后娘娘醒，却委实没想到这么快,仔细号了遍脉,又观其精神气血，除了轻微有些虚弱外，并无其它问题,腹中龙胎亦是安固。
这皇后娘娘醒转实属奇迹,对何院首这种从业几十年的杏林高手而言,太过难以置信。箭穿心，不亚于世上不可解疑难杂症。
但不论如何匪夷所思,连日来悬在太医院的刀尖，总算是没。
何院首喜极而泣：“娘娘逢凶化吉,凤体大有好转,不是前些时日的枯木之状,已然脱离性命之危。”
比起沈琉璃活过来这事,腹中龙胎能安稳无恙更是奇迹，以往宫中娘娘怀有子嗣，哪个不是万千小心,可稍有不慎摔个跤、心情不虞就可能导致滑胎小产迹象。可皇后娘娘身子遭此重创，却仍能保住胎儿，这可是前所未有大喜事。
若是小皇子,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以皇帝对皇后的重视，定是下任君王。若是小公主，必是帝后的掌上明珠。
“娘娘……”何院首正欲说起喜脉事，忽然想起昨儿个皇帝那警告眼神，顿，硬生生地将溢出喉咙话转了个弯，“微臣恭祝娘娘凤体安康，千岁千千岁。”
沈琉璃黛眉微蹙，虚眸看眼何院首，虚弱道：“有劳何院首费心。”
“臣不敢居功！”何院首躬身道，“这都是花神医的功劳，花神医一手医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保住了娘娘性命。臣等众同僚医术不精，自愧不如，险些酿成大祸。”
若不是花神医及时赶到，他们性命也就没。
花解语？
沈琉璃问：“花神医在东陵？”
“没，前两日因爱女出事，已经离开东陵。”
沈琉璃急问：“出了何事？”
“听说落了寒潭，但以花神医的医术，定能无碍。”
沈琉璃凝眸。
偃冬青性子活波，贪玩好动，人又比较迷糊，多半是玩水不甚落下去的。有花解语在，想来不出事。
傅之曜正在议政殿同群臣商讨战事，大太监张贡过来禀告道：“皇上，皇后娘娘醒。”
不是等他处理完政务再醒么？
傅之曜愣，直接下令免陈国百姓半年的赋税，以示庆贺。
随即撇下群臣，疾步往承明宫而去，走路衣袍带风，面色带着毫不掩饰急切和狂喜。
到寝宫门口时，沈氏夫妇知消息也赶了过来。柳氏欣喜若狂，巨大喜悦彻底她淹没，哪儿还记得礼数宫规，直接越过傅之曜就要往里冲，却被傅之曜上前步拦下。
“侯夫人，朕想给阿璃个惊喜，她身怀有孕消息希望出自朕之口。”
柳氏愣了愣，随即应道：“是，皇上。”
人踏入内殿。
沈琉璃半躺在床榻上，安静地喝着汤药，乌发披肩，眸眼低垂，淡淡阳光透过窗棂倾泻在她身上，恍若披了层朦胧的微光。
傅之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拥住她：“阿璃……”
喉头酸涩哽咽，似再也说不出其它。
沈琉璃暗暗翻了个白眼，抬眸直直地越过傅之曜肩头，望向后面的沈茂和柳氏，眼便看出爹娘都瘦了。
沈茂见她醒来，眼眶泛丝红，自然也是忧心她这个女儿的安危。不能说沈茂不担心她，担忧是真，对她父女情也是真，只是他除了是她父亲，更是人臣，是统领沈家军主帅。
而柳氏瘦得更为厉害，本来娘亲是那种略显丰腴的美妇人，如今瘦得倒是比以往苗条了许多，那双眼睛亦是红肿不堪，也不知背地里为她抹了多少眼泪。
唉。
自己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让娘不要离开明城，结她还是到了陈国。梦境中，傅之曜便是拿娘当做人质让她求死不能，也不知他现今安是何居心？
她不太能相信，他只是单纯将爹娘请到东陵，只为参加她的封后大典？
傅之曜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变化，微微愣了愣，对着沈琉璃嘘寒问暖，那种对沈琉璃失而复狂喜展露得淋漓尽致，而沈氏夫妻竟插不上几句话，诚然傅之曜有故意在柳氏面前做戏的成分，可情却是真，掺不假。
女儿的后半生皆系于夫君，柳氏自然巴不傅之曜对沈琉璃越好越尽心才是。沈茂自也是如此想法，沈家远在萧国，沈琉璃背后无家族支撑，她最大的依仗便来自于傅之曜。
因着傅之曜在，沈琉璃只与爹娘随便说几句话，沈茂和柳氏仔细问了她的身体状况，又从何院首那里解她无性命之忧，便彻底安下心来，让她好生静养。
……
沈琉璃身子大好，并不觉虚弱，可她老觉犯困、嗜饿。何院首号过几次脉，只说无大碍，开几副方子调养一段时日即可。
这天，阳光正好。
沈琉璃用罢膳，又是一副瞌睡恹恹的模样，柳氏便陪着她到御花园散散步，轻快下身子。
沈茂被困在宫里大半月，无事可做，也跟着她们随处逛逛。但眉宇间的阴霾久久不散，愁容满面。
沈琉璃转头看眼沈茂，问道：“爹，可是为何事烦心？”
沈茂正要开口，却被柳氏嘴快地截住话头：“还不是为回萧国的事？昨天，你爹又去找皇上辞，没同意。”
沈琉璃蹙眉：“为何不应允？爹公务繁忙，又非陈国臣子，岂能长久滞留陈国？”心道爹娘为何迟迟不提回萧的归期，原来是傅之曜不让啊。
柳氏点了点沈琉璃脑门，笑着道：“还不是皇上念着你想爹娘，留我们在东陵多呆段日子。”
这些天，柳氏眼见着傅之曜因沈琉璃受伤的事有多疯狂痛苦，对女儿又是何等上心，沈茂也未将自己疑虑告诉过柳氏，自然联想不到其它方面去。
沈茂看着沈琉璃，欲言又止。
沈琉璃抿唇：“爹想说么，不妨直说。”
“琉璃，你身子刚好，爹自然希望等你完全康复再离开，毕竟两国遥远，再见已不知是何时。可是，爹身为沈家军主帅，肩负守卫边关之责，以爹的身份不宜长久滞留陈国。爹远在东陵，对军中要务的消息闭塞，若有急事也无法及时处理。”沈茂顿了顿，叹了口气说，“有些事，爹身不由己！”
这身不由己之事，指便是去年出关一事。
当时，沈茂毫不犹豫地下令放箭，对沈琉璃始终有所愧疚，又见女儿怀孕，自是没傅之曜故意困他在陈意图说出来。对于沈茂，家国大事，政治纷争从来都只是男人事，承恩侯府存在靠是累累战功，哪怕沈家有赵降雪这个皇后在，他亦没算靠着侄女更进步。
若他猜测没错，萧陈两国迟早对立，以傅之曜深不可测城府、睚眦必报的性子，岂轻易上京十年的羞辱揭过？
沈琉璃既是傅之曜皇后，他不强求她一介女子站在萧国人立场，做对萧国有利之事，但也不希望两国的纷争祸及到女儿。
近四月，桃花开正灿。
沈琉璃站在桃树下，抬手折簇红艳艳的桃枝，花瓣一片片摘下，只剩下光秃秃枝条时，她才微微舒展眉头看向沈茂：“女儿知道，女儿会让你和娘同离开东陵！”
“娘不着急，娘在明城不过几间铺子，有你大哥偶尔帮着照料二，就算倒闭也无甚损失，娘可以在陈国呆到你生……”
柳氏话锋转，拍拍沈琉璃手道，“生龙活虎之后！你身子虽说好些，可成天犯困，想来没好彻底。这般严重伤必是伤根基，还有你心疾，总是让娘忧虑，不见你恢复到往日活蹦乱跳的状态，娘就不走，直呆到年底，届时回明城陪你祖父过年。”
年底，孩子已出世，方可安心离开。
沈琉璃本想说自己心疾痊愈，可害怕被傅之曜知晓便忍住了。
“娘，我心疾无碍，女儿又不是小孩，可以照顾自己。”说着，便揉了揉眼睛。
柳氏问：“不舒服？”
“嗯，脑子有些昏昏的，好像又犯困了，可能那一箭还是留下后遗症。”
“回去歇儿。”柳氏心知这是孕育的正常反应，而女儿的反应已然较轻，胃口也好，没有呕吐等现象。
晚上。
沈琉璃沐浴过后，便坐在妆奁台，由着采青帮她烘擦头发。她则撑着下巴，低垂着脑袋，手指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琳琅满目的珠钗耳环，神情惫懒：
“采青，你指法娴熟，帮我按按头。”
身后没有回应，但有双手顺势按在她头上，手指笨拙，显然不是采青。
沈琉璃猛地抬眸，看到镜面中映着傅之曜挺拔身量，而他手正搁在她脑袋上，像模像样地按摩着。
他视线，与她视线，在镜中相交。
他低笑：“可是手重？”
傅之曜心情似乎甚好，沈琉璃眸光微动，抬手抓住他大手，轻轻握在掌心：“夫君，阿璃有事想同你商量，可不知道你不答应？”
他看着她，说：“为夫酌情应你。”
沈琉璃直接甩开他手，似嗔似怒：“那我无甚可说。”
她扭身上床，刚拉起床幔，傅之曜便跟着过来，扬手拂开帷幔，坐到她身边：“你不说，怎知我不应你？”
沈琉璃眨眨眼，温吞吞道：“爹娘想回萧国了。”
傅之曜勾了勾唇角，微凉指尖拂过她的面颊，应允甚是痛快：“过三天。”
“夫君金口玉言，言九鼎，自是不骗阿璃。”沈琉璃眉眼弯弯，笑，眼里如鞠满了星辰，亮晶晶的。
腰间陡然一紧，她被他勾到怀里。
“唔……”
他挑起她下颚，炙热的吻突袭而至，带着几分热切和急迫。她倏忽睁大了眼眸，双手死死地揪着他衣衫，手指寸寸紧缩，而后又慢慢松开，闭上眼承受着他疾风骤雨。
呼吸交缠在一起，唇齿间的濡沫教她心悸。
不知为何，身子对于他撩拨异常敏/感，而她亦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欲/望。
滋啦一声，衣襟猛地被撕开，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肤。
下刻，所有切猝不及防被按下暂停。
傅之曜压抑着抬起头，眸子片赤红，伸手替她拢起衣衫，遮住那片媚人的春色。
他喘息着：“你先歇着，我去沐浴。”
望着那抹转去盥洗室的身影，沈琉璃轻吁口气，攥着裙踞手指缓缓松开。
两日后，宫中举办场春日宴。
花团锦簇，衣香鬓影。
沈琉璃不擅诗词，这春日宴自然不是那种吟诗作对、抚琴弄画的风雅盛宴，而是以赏花吃喝为主。
赴宴多是一些年轻权贵妇人，其间有四五位臣妇携子而来，男童女童皆有，是那种两三岁虎头虎脑稚童，乖巧爱笑，看就不是顽劣捣蛋孩子。
沈琉璃坐在上首，看着那些笑软萌可爱的孩子，总算明了傅之曜目的。
么春日宴，分明就是想要让她生孩子，让她心底接受生孩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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