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最可爱(重写)_我与卿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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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她最可爱(重写)

  入秋之后,北城的雨来势汹汹,第二天临要出门,黑云压境,又噼里啪啦地下起来。

  江梨走出电梯,习惯性地在四季前台顺了把雨伞,走到门口思索半秒,又放了回去。

  裴之哲帮忙叫了车接她,从酒店门口直达航站楼,根本也没给她暴露在户外的机会。

  清晨出门一路同行,雨刷刮开暴雨雨幕。

  抵达航站楼时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裴之哲和纪向晚竟然就已经在了。

  “梨梨!”纪向晚遥遥朝她挥手,“这里!”

  江梨没睡醒,刚一起床就被司机直接拉来这儿了,脑子还有点不清醒。

  她拖着小行李箱走过去,想打招呼,张口就是一个喷嚏:“啊啾!”

  一个不够,她捂住口鼻转过去,接连又打了好几个。

  纪向晚笑着抽张纸给她:“你打喷嚏一直这么萌的吗?”

  她本来就瘦,肩膀一颤,像只瑟瑟发抖的小毛球。

  江梨顺手接过来,裴之哲拍拍她的肩膀:“你是不是穿太少了?我看明里市温度不比北城高,你带厚外套没有?”

  “用不上厚外套。”江梨把用过的纸团成一团,揉着鼻子软声,“没事,我昨天本来就有点感冒,不是冻的,不用担心我。”

  她一连三个“不”,裴之哲一时也有些失语。

  三个人很快登机,裴之哲主动帮她收行李箱,江梨下意识拒绝:“我自己来……”

  “别总是拒绝师兄嘛。”纪向晚揶揄地推搡她,“偶尔也给他一个机会。”

  江梨发愣的几秒间,裴之哲已经帮她把行李箱收好了。

  纪向晚将靠窗的位置留给她,盯着她系好安全带,又拍拍她的脑袋:“不舒服的话就睡一会儿吧,一觉醒来也差不多到地方了。”

  “好。”江梨应了一声,揉揉脸,正要关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新闻。

  视线匆匆扫过,手指却是一顿。

  空姐挨个儿检查安全带,纪向晚从背包里翻出眼罩,一转眼就见小朋友又在盯着手机发呆:“怎么了?”

  “没。”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江梨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思绪漂浮在天外,“刚看到一个新闻,说有个医生被持刀的病人划伤了。”

  “啊,严不严重?”

  这问题简直问到江漓心坎里,新闻里写的已经是前天的事情了,刚好是她离家出走那一日。

  那天骆亦卿照常开车去接她,被划伤的事只字未对她提,可她现在后直觉地,想起他那天只卷起半边的袖子。

  尽管新闻里也没有直说是谁、是哪个医院的什么科室,但日期对得上。

  何况骆亦卿特意回去换衣服,未免也太刻意。

  “……不知道。”江梨声音发闷,打开骆亦卿的微信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好几天前,他问她,她要跟谁一起出门做采访。

  从她离家出走开始,这家伙就再也没联系过她。

  她·被·扔·掉·了。

  自暴自弃地关掉手机,江梨戴上帽子,将整张脸都埋进去:“算了,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不管他,他也不会死掉。”

  纪向晚:“……?”

  江梨小声碎碎念:“他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让他死掉好了。”

  纪向晚正要开口。

  又听她虚弱地小小声道:“我没有希望他死掉的意思……”

  纪向晚:“……可以了宝贝,闭眼吧,不要再想你的负心哥哥了。”

  这一觉睡醒,飞机已经开始下落。

  北城阴云密布,明里市却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飞机刚刚停稳,骆亦卿一打开手机,就接到骆爷爷的电话:“出来了吗?”

  “没呢,我还没下飞机,估计还得一会儿。”

  “行。”骆爷爷说,“老李已经到了,你出来了直接找他。”

  “这也太麻烦他了。”老李是爷爷年轻时的司机,退休之后,也跟着爷爷住到了南方。

  舱门打开,骆亦卿起身拿电脑包,忍不住贫嘴,“一把年纪了还开车呢,替我谢谢他老人家。”

  爷爷笑骂了两句,旁边游客一撞,骆亦卿手中的电脑包差点从空中砸下来。

  他眼疾手快一手拿稳包,一手将站在旁边的女孩拉开。

  “成,那咱们晚点儿联系。”手背上青筋暴突,骆亦卿挂断电话,转过来,莫名生出股戾气,“往哪儿撞,不长眼睛的?”

  北城到明里市的航线一直很热,他昨天晚上买机票时,已经没有头等舱了。

  骆亦卿不讨厌坐经济舱,但他讨厌人群密集,尤其下飞机时。

  撞到他的是个年轻女人,见站在前面的是个戴帽子的矮个儿小姑娘,伸手一捋卷发,浑不在意:“多大点儿事,这不是没砸到她么。”

  “草。”骆亦卿被气笑了,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微眯起眼,“给她道歉。”

  乘客队伍下飞机的速度格外缓慢,年轻女人翻个白眼抬脚想走,被他攥住手腕:“我说,道歉。”

  男声清澈低沉,压低时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一字一顿,半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旁边的矮个儿小姑娘不自觉地身形微僵了一下,骆亦卿没有注意到。

  女孩小小一只,穿着一件明黄色的卫衣外套,帽子上卖萌似的缀着两只皮卡丘耳朵,宽大的帽檐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从上往下根本看不到脸。

  女孩没有动,骆亦卿就也攥着那个女人的手腕,没有动。

  “你这人怎么……你弄疼我了!”女人试着挣了挣,挣不脱。他不仅力气大,而且下了狠劲儿,痛意从手腕慢慢腾起,女人被这股莫名的狠劲儿吓退,“行行行,我给她道歉。对不起啊小妹妹,姐姐不是故意的。”

  一直站在旁边、像颗不会说话的蘑菇一样的小女孩儿,仍然低着头。

  宽大的帽檐下,传出女孩子小而柔软的声音:“原谅你了,阿姨。”

  后面的乘客低低笑出声,骆亦卿听到声音心头一震,手下力道下意识一松。

  女人得到解脱,立马揉着发痛的手腕,提着包跑了。

  骆亦卿没再管她,他有些震惊,又有些难以置信,伸手想去掀女孩儿的帽子:“梨……”

  手指还没碰到人家帽檐,小女孩就转身钻进人群,头也不回地跑了。

  骆亦卿:“……”

  骆亦卿失笑:“跑什么。”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是错觉。

  江梨离家出走之后他就一直睡得不太好,精神恍惚得宛如一个失去女儿的老父亲,看什么都像梨。

  算了。

  骆亦卿揉揉眉骨,拿着电脑走出舱门,重新打电话给司机:

  “我出来了,李叔叔。”

  在飞机上相遇,这是多小的概率。

  竟然让江梨给撞上了。

  从机场到酒店,她靠在车窗上,头疼了一路。

  “还是不舒服吗?”纪向晚凑过来摸摸她,“到市区我给你买点儿药吧。”

  “不用不用。”睡一觉之后元气恢复不少,江梨连连摆手,“我们赶紧到酒店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就立刻去采访吧。”

  赶紧采访完,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虽然不知道骆亦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可现在是周末,如果他们也赶在周日晚上回去,很可能返程又撞见他。

  江梨现在像个理直气壮离家出走之后又心虚得一逼的叛逆小孩儿,进退维谷,总觉得再撞上骆亦卿的时候,就是自己挨打的时候。

  所以还是少见面为妙。

  “行,没问题。”裴之哲被赶到了副驾驶,转头过来道,“我跟那位教授联系的是今天之内,我们可以下午过去,也可以晚上过去,我给她打个电话。”

  江梨点点头,将帽子拉得更低。

  她在飞机上遇到骆亦卿了,可他根本就没认出她。

  他不止是不喜欢她,他现在连认都认不出她了,怎么会有这么无情的男人。

  江梨匪夷所思。

  “下次见面……”她小声嘟囔着,不高兴地偷偷立起一个遥远的flag,“我一定要表现得比他更无情。”

  车子出了航站楼,一路通行,直达骆家。

  日暖云轻,骆亦卿在玄关换了衣服,将行李和电脑全都交给管家。

  然后甩着大尾巴,轻车熟路地摸进玻璃花房。

  果不其然,奶奶又一本正经地坐在小木桌前,摆弄她的花。

  老人家插花插得一绝,骆亦卿凑过去,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骆奶奶被他逗笑:“你的手干不干净啊,就往我眼睛上面捂。多大的人了,还来这一套。”

  “可是奶奶每次都被我逗笑啊。”骆亦卿放开她,顺手拖个凳子在她身旁坐下,一双桃花眼笑意四溢,“说明这招,百试百灵。”

  “呸。”奶奶才不吃这一套,“留着哄你的小姑娘去吧。”

  他哪还有小姑娘可以哄呢。

  骆亦卿面上不显,心里的小人在悲伤的大雨里拉肖邦。

  他的小姑娘早就被他给气跑了。

  “我这不就是在哄小姑娘吗。”骆亦卿撑着脑袋斜眼看奶奶,勾着她的手指轻轻晃晃,“奶奶永远是小姑娘。”

  “好小子,你奶奶就是跟你在一起时间太长了,才总嫌弃我是老头子。”骆爷爷从屋内出来,不高兴地踢踢他坐着的小木凳子,“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喊一声。”

  “就刚刚。”骆亦卿求生欲旺盛,“我这不是怕吓到两位老人家吗,确实是想喊‘爷爷奶奶快出来迎接我’来着,没敢。”

  骆爷爷笑骂:“看见你就来气,手,伸出来给看看。”

  骆亦卿哭笑不得,又没什么办法。

  不情不愿地伸出左臂捋开袖子在空中一晃:“喏,就这。”

  然后就飞快地收了回去。

  骆爷爷暴躁地踢他凳子:“谁让你收回去了。”

  骆亦卿无奈,只好又将小臂伸出来。

  刀划的痕迹长且深,他缝了针又打了破伤风,还没拆线,看起来有点吓人。

  骆奶奶心疼:“早知道不让你读医。”

  骆亦卿将衬衣袖子重新捋下来,平静道:“好极了,那我就去当刑警。”

  “你等着绝后吧。”骆爷爷第三次踢他凳子,“这人是干嘛的,收监没,要不要我去打招呼?”

  “不用。”这也是个历史遗留问题了,有点复杂,骆亦卿不太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事儿就是个意外,他……有个亲人去世了,所以无差别报复医护人员,我比较倒霉,恰巧撞到而已。按程序走,这人已经在号子里蹲着了。”

  骆爷爷年轻时从政,早成人精了,一眼就看出孙子在撒谎:“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没想到三秒就穿帮,骆亦卿只好转移话题,“对了,爷爷,您刚刚说,看见我就来气?”

  “是啊,怎么会有你这么烦人的小孩,都三十岁的人了,一天也不让人省心。”

  “奶奶以前也跟我说,她看见您就来气呢。”骆亦卿自动屏蔽他那堆毫无攻击性的抱怨,“那您要是把奶奶给惹生气了,都怎么哄她啊?”

  骆奶奶手中拿着两支银芽柳,撩起眼皮看一眼老先生,又很快将目光收回来。

  声音很轻,笑得深藏功与名:“跪下。”

  骆亦卿下意识:“那也太卑微了,我不要。”

  骆爷爷:“你是不是在骂我?”

  骆奶奶:“你要去哄谁?”

  小花房里微妙地寂静一瞬,骆亦卿低咳一声:“就……这个也说来话长,我朋友,就江连阙,你们都认识的吧?他有个堂妹,前段时间托我照顾一下,结果我给人气得……气得……”

  离家出走好像有些严重了,他谨慎措辞,“气得不轻。”

  骆亦卿长得好看,家世也好,这三十年来,桃花就没怎么断过。

  可骆奶奶也没见过他这副小心翼翼、充满试探的表情。

  她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戳穿:“那就好好跟人小姑娘道个歉。”

  “道什么歉,我干嘛道歉?我又没做错事。”

  骆奶奶叹口气,突然觉得,道阻且长。

  蜀道太难了,她孙子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

  “话不是这么说的呀,你不能跟人家小姑娘太计较,太计较的话就跟你爷爷年轻时似的,现在你们管这个叫什么?直男还是渣男?”她不紧不慢地,正要解释,“而且……”

  管家敲敲花房玻璃门,探身进来问:“夫人今天下午约了人吗?他们到门口了,要现在见吗?”

  骆奶奶微怔,反应过来:“哎呀,一定是我那群小朋友到了,快叫他们进来。”

  骆亦卿意外:“您孙子今天来看您,您还约了别人啊?”

  “是呀,你奶奶我日理万机。”骆奶奶放下花,净手,站起身,“走吧,一起去见见我的小客人,三个人里有两个是女孩儿,两个都长得超可爱。去见见,说不定你们能做朋友呢。”

  “我不去。”骆亦卿不屑,“不会有人比江连阙的妹妹更可爱了。”

  骆爷爷起身,帮夫人整理花白长发。

  奶奶笑笑:“年轻人话不要说得那么死,这年头打脸来得快得像龙卷风,万一呢。”

  骆亦卿也跟着笑笑,手指微屈,关节在木桌上轻轻敲敲:“那我就把桌子吃了,当着您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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