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见_笼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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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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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正是冒名为应君玉的萧骏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傅徽竟会将姜灵洲从竞陵王府带走。傅徽与他多番出生入死,被他予以极度信任,乃是十年生死之交。被这最不可能背叛之人所背叛,饶是谁都无法猜到。

  姜灵洲被带走后,萧骏驰仍犹自信任着傅徽,笃信是有旁人陷害于他。直到昏迷的宋采薇醒来,对萧骏驰一五一十道出了那夜所发生之事,萧骏驰才强迫着自己相信了她的说辞。

  不容多虑,他便立刻追捕起傅徽来。循着踪迹,他查到了这被刘琮所占据的召城;只是这召城在齐国国境内,若他贸然越过国境,恐怕会惹来麻烦,因而萧骏驰只是陈兵在国境之处,以图威慑刘琮;他自己则暗自潜入了召城之内。

  他原本只是碰碰运气,谁料竟撞到了受召前来、正要前往鱼藻宫的应君玉,便将其打晕捆缚在花园一角,自己则穿上了应君玉的衣物,决定替应君玉去见姜灵洲。

  鱼藻宫前的长阶到了尽头,萧骏驰对门口的兵卫捧出一道手谕,道:“草民应君玉,奉陛下之命来拜见河阳公主殿下。”

  兵卫检查了一下手谕,又看到萧骏驰身后跟着的格胡娜,连忙匆匆行礼,道:“皇后娘娘,此处您是来不得的!”

  “是陛下让她一同来的。”萧骏驰扬了扬那手谕,道。

  那兵卫不敢质疑手谕,只得让出了身后守卫着的殿门。

  鱼藻宫的门扇开启,萧骏驰与格胡娜齐齐踏入殿内。室外虽天寒地冷,这殿内却温暖如春,和煦融融。姜灵洲正托着腮打量着窗外的湖景,肌白靥娇,依旧是一副水灵灵的模样,显然没什么亏待。

  格胡娜掂了掂脚,便将萧骏驰推到一旁去,出声道:“王妃娘娘,真是好久不见了。”

  姜灵洲听到格胡娜的声音,心知是那片翠羽送到了。她转眸一看,见到了格胡娜的身影。她虽嫁了人,却依旧穿着男装,不改洒脱飒爽模样,姜灵洲见了,心下便有了一分释然。

  “娜塔热琴……你未变多少。”她望着格胡娜,语气里有感慨之意,“微山门作别之日尚在眼前,未料到如今再见,竟然在这千里之外的大齐。”

  “我早与你说过,我要嫁个破落汉人,如今可不是嫁来了?”格胡娜一撩衣摆,利落地坐了下来。额前一缕微卷碎发,在她长而密的眼睫前晃着、坠着。

  姜灵洲抿了一下唇,牵起她的双手,道:“我本当问你一句‘过的好不好’,可如今事情紧迫,也容不下我说那些话了。……娜塔热琴,事关我大齐太平、百姓安泰,我不可轻易听之任之,放刘琮毁了我姜家艰辛匡正的基业。在这儿,我能信的也只有你。我知道祆教以‘善’奉教……”

  “稍等,稍等。”格胡娜推开了她的手,眼帘一抬,道,“我知道你是个胸有大志的人,但是如今我娜塔热琴想先不提那些,只想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姜灵洲微愕。

  “你知道应君玉吧?就是那个擅制作机关锁匣的巧匠。刘琮将他找了来,陪你消遣消遣时光。”格胡娜挤眉弄眼的,仿佛那应君玉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惊喜。

  闻言,姜灵洲微微苦笑一下,道:“谢过你了……只是,我实在无心于这些身外之物。”

  “不,你必然会感到惊喜。”格胡娜却信誓旦旦地。

  “还能怎么惊喜?”姜灵洲松开了格胡娜的手,喃喃道,“难道王爷下一刻便会出现在我眼前么?这又如何可能呢?”

  格胡娜不答,只是朝帘后招了招手,让那藏匿起来的男人现出身影来。于是,萧骏驰便移步出了垂帘,朝着姜灵洲弯下了身子。

  这男子身影颇为眼熟,让姜灵洲微微愣了一下。虽还未想到面前人是谁,她的身子却已紧了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扶住了身旁的红柱,一双眼紧紧地注视着男人,好早点儿看出他的身份来。

  “草民应君玉,拜见竞陵王妃。”那男人对着她躬下身,道。

  这声音一钻入耳,姜灵洲就立时愣住了。她险些克制不住,就要朝着面前这男人奔上去,却还是按捺住了,道:“免礼,起身吧。”

  ——她面前这个男人,虽作布衣打扮,身无锦靴轻裘、美玉明珠,却依旧灿灿生辉,犹如一颗在寒夜里煜煜流光的明月珠似的。那熟悉的容貌与声音,她又怎能认不出来呢?

  不知怎的,姜灵洲眼眶微热,竟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了。她哽着声音,连忙背过身去,用手背抹着眼角,道:“格胡娜说的没错,真是个大惊喜。这应君玉做的东西,我向来喜欢,知我者,唯娜塔热琴也。”

  她是在笑的,声音却带着哭腔。这幅又哭又笑、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格胡娜看了好不心疼,连忙用袖子给她揩眼泪:“嗳,你可别哭啊,你哭了我就心疼。”

  格胡娜不说还好,她一说这话,姜灵洲的泪珠子便无声地滚落了下来。她婆娑着泪眼,望着格胡娜,道:“都怪你不好,从前在太延时与我千好万好,结果转头就嫁给了刘琮,一声招呼也不打,害的我现在只能哭。”

  她被缚徽千里迢迢带来此处,被关在这鱼藻宫里,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心里只想着萧骏驰是一定会来的。而如今,见着了她最想见的人,却止不住地掉起眼泪来,连姜灵洲自己都不懂这是怎么了。

  “好好好,怪我怪我。”格胡娜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急匆匆地给她擦泪珠子,“我也不想嫁人呀!只是我大哥太凶悍,亲自操了刀守在花轿旁,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听她这话,姜灵洲破涕为笑。

  “染紫、澄碧,你们退下吧。”姜灵洲止住了泪意,恢复平素模样,对两个婢女道,“皇后娘娘也在这儿,你们不必特意看着我,各自去吃茶吧。”

  染紫与澄碧面面相觑,不等她俩开口,格胡娜凶巴巴的嗓音就响了起来:“发什么愣呢?!是不是我这个皇后的话,在你们两个丫头面前还不够管用?信不信我把你们捆在箭靶子上射着玩儿?”

  此言一出,染紫与澄碧俱是吓得花容失色,立刻告了退。

  婢女退了下去,一直躬身的萧骏驰终于松了口气。他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一阵姜灵洲,见她不再哭泣后,露出一张气色极好的俏丽脸庞来,心里便微微一安;待视线落到她的腹部,他那眸光又微微柔和了一些。

  他卷了下袖口,道:“想要见一见王妃,还真是不容易,须得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潜入这召城里来。……不过,看到王妃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她被自竞陵王府带走一事,始终让萧骏驰心底有一丝不豫与后怕。顿了顿,他叹一口气,道:“是我对不住王妃,为傅徽所诓骗,让王妃平白蒙此无妄之灾。”

  姜灵洲心底有些苦涩,道:“王爷何必与妾说歉?傅将军与王爷十年情谊,骤逢变故,王爷现下必然很不好受,便不需要为此事斤斤计较了。若是白露、蒹葭几个也背妾而去,那妾定然是不会好受的。”

  虽然她有意开解,可萧骏驰还是无法抹去心底的后悔之意。好一会儿,他才问道:“那刘琮,不曾对王妃做些什么吧?”

  姜灵洲摇了摇头,道:“只是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也没做过什么。”

  “我料他也不敢。”萧骏驰提到刘琮,眼角眉梢便透出了一分锋锐来,“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本王便敢让这召城自此灰飞烟灭。”

  “王爷,那可使不得。”姜灵洲眉眼一肃,“你要动刘琮可以,可是这召城百姓是无辜的,又怎能让他们的故乡就此灰飞烟灭?”

  两人才说了没几句话,便听到一旁的格胡娜猛烈地咳嗽了一声。她翘着腿坐在桌后,道:“二位,知道什么叫‘长话短说’么?这可是在别人家的地头上。”

  格胡娜说得对,这儿可是刘琮的地盘。萧骏驰只得压下了心底的千丝万绪,对姜灵洲道:“有玄甲军在关外,刘琮必不敢轻举妄动。王妃且安心将养着身体,再过数日,待时机成熟,我便会带王妃从这鱼藻宫里出去。”

  姜灵洲匆匆问:“那王爷呢?”

  “我还有其他要事需做。”他忍不住走近了女子,用视线细细描摹了一阵她的五官。顾及格胡娜在此处,他没有做出亲密之举,只是沉沉道,“子善……傅徽之事,还需由我亲手做个了结。且若要将王妃带出此处,也少不了他。”

  姜灵洲眉心一舒,道:“好,妾等着王爷归来之日。”

  萧骏驰听她这话,也无声地笑了一下。继而,他便取下背上的箱箩来,从其中取出了一些机巧玩意儿,道:“王妃先拿着耍一耍吧,总不能白白辜负了应君玉一番心思。他虽助纣为虐,但若能哄得王妃花颜一笑,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姜灵洲伸手去接,那男人却趁机捉住了她的手,一直紧握着,不肯松开。

  她皱了皱眉,小声催促道:“王爷!”

  只是他依旧没松手,反而说:“得握得紧些,要是摔坏了,那可不好。”

  “夜长梦多,还是快些走吧。”她又催道。

  只是萧骏驰仍不肯松手。他这幅不嫌麻烦的模样,让姜灵洲心底漫开一阵焦心与幸慰混杂之意来。只是她也明白现在时机非常,她不能跟着萧骏驰一道耍性子。

  于是,向来在外人前优雅端方的姜灵洲,从裙下探出了脚,朝他踹了过去。“王爷可以走了!”她眼眶虽红通通的,声却带着些咬牙切齿,“非要本公主踹你一脚才成么?”

  佛祖在上,她可是从未做过如此出格之事。“拿脚踹男人”这样的事儿,便是小时候不懂事时也不敢这样做的。但她和萧骏驰在一起久了,竟然也有了这样刁蛮的冲动。

  萧骏驰连连后退,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他拜一下,口称“草民告退”,行至鱼藻宫门口,又再拜一下,这才离去。

  待萧骏驰离开后,格胡娜才慢悠悠地说:“不愧是王妃娘娘,前一秒还能和我谈说国事,下一秒便儿女情长。我就没这样的本事,总是只顾得来一头,因而全然没考虑过嫁人这样的事儿。”

  姜灵洲久久地立在原处,似是在望着那离去男人的背影。听闻这话,她便亲自替格胡娜斟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道:“你先坐着,我要求娜塔热琴的事,还不曾说完。”

  “你可别亲自给我倒茶,你还怀着身孕呐。”格胡娜赶忙接过茶杯,“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不想让刘琮复国,但是我也无可奈何。我虽是祆教女使,但因为我不大听话,大祭司已不打算认我这个女使,只等着再选出一个听话的来。”

  听闻此言,姜灵洲不由有些挫败。

  若是格胡娜也劝说不了,这召城内怕是真没有人可以劝阻刘琮了。如果刘琮一意孤行,陷百姓于战乱且不提,于他自己、于格胡娜而言,也是一场噩事。

  “那我再想想法子吧。”她叹了一声,压下心底千般思绪,对格胡娜道,“他待你好不好?你在召城过的可还习惯?你是皇后,理应是这儿最尊贵的女子。”

  虽然明知格胡娜这皇后之位可能坐不了多久,可姜灵洲还是这样问了。

  格胡娜玩着那被喝空了的茶杯,道:“刘琮啊,对我也就那样儿吧。我是不大习惯这儿的,但先前在太延的那些年也都过来了,再换个地儿待待倒也无妨。只是这齐国的规矩实在烦人,你没见着白天总有三四个老阿婆跟在我身后,说长教短的,真真是要我命。”

  听到她那副不胜其扰的语气,姜灵洲心底有了暗暗好笑之意。

  “是,齐国便是这样的,我小时候也受的是这样的规矩。母后成日与我说,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身为女子,便是连跨出后院之门,见一见外边人也是不成的。”姜灵洲说。

  “这么吓人?”格胡娜做出目瞪口呆的样子来,进而双膝一放,身子前倾,像是要与她说什么秘密似的,道,“你有空一定要去那穆尔沁草原上看一看,那儿的女子绝不会有这么多的规矩,想嫁什么样的勇士,就嫁什么样的勇士。”

  姜灵洲总从她口中听到那大草原,但是她不曾去过,也想象不出来是怎样一番光景。正欲追问时,却听得鱼藻宫门口传来染紫、澄碧脆生生的拜见之声。

  “奴婢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刚刚也来了,正在里头呢。”

  婢子的声音软软俏俏,却似一记当头大棒,敲得格胡娜天灵颤颤。她登时急急站了起来,撑着额头原地打转儿,碎碎声音里全是焦虑。

  “刘琮?刘琮来了!他不让我来这儿的!这可如何是好?”

  姜灵洲也微微一愕,未料到格胡娜竟然是自作主张偷偷溜来的。

  耳听着那宫门嘎吱开启,属于男子的脚步声已到了外间。格胡娜目光一急,瞥到那大敞的窗口,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离弦之箭似的蹿了过去;一记利索翻身,她便落到了窗外,一手攀着窗棂,吊在了那儿,只余四指攀在那处。

  姜灵洲看到她这一番动作,惊出了一身冷汗——那窗可是足有三层那么高,也亏得格胡娜竟然吊得住自己。

  不待她做出什么来,刘琮便已哗然撩开了珠帘。一阵玎珰碰撞脆响,霜色长衫的青年便在姜灵洲面前露出了身影。

  姜灵洲刚打算好如何应对刘琮那张总是挂满倦意、疲惫与苦涩的面容,想了一圈如何说家国大事与旧日往昔,谁料她一抬头,却看到刘琮的表情和往常不大一样。

  他扬了眉,眉角直跳,张口不问姜灵洲,而问格胡娜。

  “皇后呢?”刘琮问。

  “这……”姜灵洲讪笑一下,转开话锋,道,“安庆王,你又来我这做什么呢?横竖我一介妇人,也阻碍不了那竞陵王的玄甲军。”

  可刘琮却难得地没与她提起这些挂心的大事,竟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地搜寻起格胡娜的身影来。眼看着他的脚步近了那处窗台,姜灵洲的心也吊了起来。“刘、刘琮!”她大着胆子喊了一声,“你快些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若是换做从前,这话准能让那自幼长大的竹马露出苦笑。可此刻他竟然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便撩起衣袍,弯腰到桌案下去查看格胡娜的踪影,险些要趴跪到地上去。

  姜灵洲忍不住插嘴道:“皇后娘娘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怎么不可能?”刘琮起身,摊手道,“你不知道她的性子么?她什么都会做。”

  “我可不管那么多。”姜灵洲故意作出傲然的模样来,“你快些走吧。”

  刘琮在原地站定了,安静地望了她一会儿,继而笔直地将视线转向了窗外。这一眼,让他一下便看见了那只攀在窗棂上的手。

  他负了手,慢悠悠步近窗扇,声音是清泉过石般的润澈:“皇后,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格胡娜在窗外吊着,手臂的力量已用了大半。她原本正盯着脚下的粼粼湖面,听见这声音,惊得差点松开了手,好在刘琮伸手拉了她一把。

  不轻不重的一握,桎着她的手腕。隔着猎装袖料,却热烫得紧。

  刘琮虽扯着格胡娜,她却不想进屋去。

  “我……我没干什么。”格胡娜扬起脸来,对刘琮露出一个颇为肆意的笑,“你不是不准我来鱼藻宫么?我这也不算是进了鱼藻宫,是在宫外。我就这样,和王妃说说话。”

  格胡娜说的话,可真是一番歪理。刘琮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狡辩。见她如此,刘琮只得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外头危险,你先进来吧,我准你来见河阳就是。”

  格胡娜没个皇后模样,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格胡娜闻言,这才翻回了窗台内。又是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地,末了还风轻云淡地掸了掸肩上的落灰。这番身手,让刘琮看得目瞪口呆。

  刘琮本是想来问问那应君玉做的东西可对姜灵洲的胃口,如今却已忘了来鱼藻宫的本意为何,只顾着压着心底的恼意,盯着格胡娜瞧了。

  他一边盯着格胡娜,一边对姜灵洲道:“河阳,你也不要太护着她。她既嫁我为妻,便也该学学汉人的规矩。哪有女子这样活泼多动的?好好待在房里,坐着绣绣花便是了。”

  格胡娜正拂着肩,听闻此言,便飞了一记眼刀过去,道:“绣花?你信不信本姑娘在你身上绣朵魏紫牡丹花?女子也是人,哪儿来的这么多条条框框!真是不可理喻。”

  刘琮被她噎了一道,皱着眉说:“你才是不可理喻。”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小书生,要不是有那几个兵卫保护你,我看你连我都打不过。”格胡娜眼神一飘,又嘀咕道。

  被她这样一打岔,刘琮已忘了原本来意。他负着手,对格胡娜道:“皇后,你跟我出来。河阳公主在静养,容不得你打搅。”

  “什么河阳公主?”格胡娜还想噎他一噎,“人家嫁了人,是正正经经的竞陵王妃,你老喊她‘河阳公主’,又是什么居心……”

  见她原地絮叨个不停,刘琮受不住,直接捉住了她的手掌,握在手心里,直直地带她走出了鱼藻宫。格胡娜几度要挣脱,刘琮都攥得更紧。

  一路上,他心底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女人的力道为何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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